鹿仙传医

早先年，咱这个地方紧靠长白山老林子边。有个财主姓赵，手狠心黑，欺压乡邻，盘剥长工。抢男霸女，无恶不作。四乡里的人都叫他赵黑心。

赵黑心家有个长工叫易成，是个孤儿。易成小的时候，赵黑心看到是个便宜，就收留下来干活，给饭吃，没工钱。易成当牛做马。在苦熬中长到二十岁，是个一表人材的小伙子。

这年，春旱地龟裂，秋涝路成河，颗粒未收。赵黑心又加紧逼租，真是水火交加。四乡里的百姓只好出山逃荒，或是进了老林子。捋树叶、挖野菜、采山果、猎禽兽、苦熬挣扎。赵黑心看到粮价暴涨，心中高兴，盘算着手中积國的粮食能兑换回无数珍宝，不久就可成为方圆千里的首富，乐得梦中都笑醒了。

人越有钱心越狠。赵黑心盘算来盘算去，一下子想到给长工们吃的糠皮麦麸也是一笔可观的钱啊。眼下活儿又不多，不如把长工们都打发了，省下糠皮麦麸，还能多卖些钱。

从小就和长工伯伯、叔叔们生活在一起的易成，被撵了出来，成了孤伶伶的一个人。举目无亲，往哪投奔呢？想想只有进老林子这条道。

易成进了长白山老林子，一个小伙子，吃树叶、饮山泉，几天工夫瘦成皮包骨。这一天，易成实在是挪不动步了，依着树休息着。肠胃一阵阵疼痛。低头看看肿得发亮的肚子，心想，活着干逃罪，不如死了倒干净。想到这里，易成挣扎着站起来，哪知眼前一黑，咕咚一下栽倒了，昏了过去。

易成忽忽悠悠地觉得自己还活着，嘴里有一股又苦又甜的味道，浑身不疲乏了，肚子也不难受了。惊异地睁开眼一看，有个大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姑娘穿着绿里呈黄印着梅花的衣服，美丽里透着素雅……

易成一下子想起自己遮不住身体的衣衫，慌忙站了起来，对姑娘深深一鞠躬，“多谢大姐相救！”

姑娘笑了，“你不是不想活了吗？年纪轻轻的哪能轻生呢？”

易成说：“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姑娘说："你没活路死了，四乡里成千上万没有活路的男女老少还能都死吗？不如学点本领给乡亲们造福。”

易成听了姑娘的话，惊得地睁大了双眼。是啊，要能这样也不算妄活在世一同，可是，可……易成嘴里没说心里想：上哪去学本领呢？姑娘看穿了他的心似的说“走吧，到我们家住几天，咱们再核计！”

姑娘在前面轻巧地过沟爬坡，易成在后面紧跑慢颠地跟着。终于听到姑娘说：“到了！”

易成抹了一把汗水，抬头一看，响，好一片青堂瓦舍的四合院，座落在山坡前。院内院外、房前屋后，一片片奇花异草，蝶舞蜂忙，正惊讶时，大门“吱”一声响了，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寿星，笑呵呵地说，“玉女，客人领来了？”

姑娘响快地答，“爸，这不请来了？”

说着回头一指易成。易成几步走上间向老人敬礼，老人上上下下地好一顿打量易成，连声赞道：“好小伙子！好小伙子！”

老人邀请易成说，“进展坐吧！”

三人穿过花草拂动的雨道进到客里。整个住宅好似泡在浓郁的香风中，异香弥漫，令人神爽志清。易成明白了“老人和姑娘是春病的先生啊！自己学会这门手艺给四乡邻里治病，那有多好啊。”喜得心中直跳。

老人觉得小伙子又精又灵又性，心中喜欢，再三挽留，易成看老人和姑娘待自己像亲人，又想跟老人学医，也舍不得走，就住下来了。从此后，易成和玉女一起，每天在老人的指点下，学药性。品脉。一转眼三年。

这一天，老人把易成和玉女叫到跟前说孩子，你俩的医道虽说学得不精可眼下林子了外连年遭荒旱，又起了瘟疫，乡邻们贫病交加没法过了。你们出林子去给乡邻们治病吧！”

易成和玉女听了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老人又看了看易成和玉女说：“你们两个年龄也不小了，挺般配的，我做主，你们成亲吧！路上也方便些。”

易成早就喜欢上了玉女，玉女也早就偷偷地中意易成，听老人一捅破，羞得脸红心跳，都埋下头欢喜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小俩口动身了。老人送出了门，拿出一个火红的葫芦递给易成，嘱咐说：“遇到危难事，拿起葫芦摇三摇，我就会来的。”易成和玉女都记在心里。

易成和玉女一出林子就叫乡亲们围上了。易成和玉女挺奇怪，一打听，原来是这一带的乡亲们昨晚上都做了个同样的梦。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寿星告诉他们，今天晌午从大林子里来先生给他们治病。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很快聚拢到一起等候着。这时有认识易成的人走上前，更觉得亲热。易成和玉女一核计，先治住瘟疫当紧。他俩把小伙子和姑娘们找到一块儿，让他们分头到林子里采药草。这些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是林子边长大的，认得药草，腿脚也灵便，很快弄回来一大堆药材，择洗干净，按方搭配，熬好药汁。家家户户、成百上千的人拿着铲、勺、盅、碗，按人取药，走不动的，两个人给送药，几天工夫，瘟疫就治住了。

易成和玉女出林子治病的事，财主赵黑心好多日子才知道。这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这事告诉他。还是他的管家一大早看到男女老少成帮结伙地走出村外，感到奇怪，才拦住人打听。被拦住的人勉强告诉了他。“易成成仙了，回村给乡亲们治病。”

赵黑心这些日子正愁自己逐渐渐衰老，万贯家财还没有享受呢，听管家说的消息，心中一动，忙叫管家近前，如此这般地核计了一气。

这一天，玉女看病，易成给一些小伙子和姑娘们说药性、讲方剂。就见一些人来了，正是赵黑心和他的管家领着一帮狗腿子们，大家正惊讶中，赵黑心皮笑肉不笑地走来，朝着易成和玉女连作揖，口称：“八仙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接着便把如何想念易成的话说了一大堆。最后说到有小疾求治，特来奉请，以赎前罪。易成和乡亲们知道赵黑心没有好下水，没成想玉女响快地答应了：“既是赵东家有请，咱们就走一趟吧！”

易成想想可也好，眼下瘟疫已治住，乡亲们又被饥饿逼迫，不如去给赵黑心治病挣些粮为乡亲们解饥。也就同意了。易成和玉女双双骑上赵黑心手下人牵过的马随赵黑心去了。

赵黑心在客房里安置了易成夫妇，吃住都十分精美。一连七天，好酒好菜，香茶时果地侍奉，易成焦躁不安起来。一端饭碗便想起乡亲们吃树皮、草根，挣扎生存的情景，心中不忍，急着要走。赵黑心派来侍候易成的人看着拦都拦不住，只好去找赵黑心。

赵黑心咋不照面了呢？原来他只想哄骗易成配方调剂吃些长生不老药，哪想到玉女竟是这般俊俏，真是赛天仙啊！回来后他神魂颠倒，恨不得立时将玉女弄到手。只是干着急没办法。赵黑心与管家商量了一阵也没弄出个头脑。一听家人说易成要走，慌忙奔来，赵黑心拦着易成和玉女说：“大仙要走是责我招待不周？”

易成忠厚不会客套，直来直去地问：“你不是说有病要治吗？咋不朝面了呢？”

“嘿嘿，嘿嘿，”赵黑心干笑着，终于把自己要长生不老的奢望说了出来。易成一听，要儿长生不老？你要长生不老老百姓不是更没法活了吗？再说我也不会配什么仙方。”

“赵东家，我们只能治个小病什么的，不会配长生不老药啊！"

赵黑心听了，心中不快，火气直窜，但他心里还惦记着长生是大事，只好忍着火气。“大仙原也是凡人，如不得仙方能成仙吗？大仙如赐仙方，尽我家中所有，要啥给啥！”

易成正待说话，玉女在背后接上说：“那咱就给东家配一付药吧！不过可得用赵东家的存粮换。先把粮食分给四乡饥民咱就给药！”

易成听玉女一说，明白了玉女的心意，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赵黑心一琢磨：先放粮后给药？这粮一放给穷鬼们我还发什么财！正无法回答的时候，尾随在后的管家说话了：“就这样，就这样，明天放粮！”边说边给赵黑心递眼色。赵黑心知道管家有了道道也就哼哈着随管家走了。

可到上房，管家贴着赵黑心一咬耳朵，把个赵黑心乐得手舞足蹈。原来是管家说：“拿粮换仙方，不如把仙药偷出来省多少钱！我早瞅准了，他那个葫芦装的是仙丹。药拿来一吃，成仙了！再治易成个罪，小媳妇一抢！你不是早就想这个小媳妇吗？”赵黑心听了晕倒倒的美气。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赵黑心和管家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好歹，派出的人回来了，手中捧个葫芦。赵黑心一把抢过葫芦，紧紧地抱在怀里。回头吩咐狗腿子家丁们，趁易成和玉女睡觉之机把他俩捆起来。一会儿工夫，易成和玉女被捆着推来了。赵黑心这时候美得要死，看着俊俏的玉女，抱着怀中的葫芦，心里象流淌着甜水。赵黑心撵走家丁，忙不迭地扭开葫芦嘴，往桌子上一倒，滚出一粒黄豆大小的丸儿，金光闪闪！赵黑心正要伸手去拿，早被候在一边的管家抢在手中！赵黑心一急，两眼冒火，顾不得葫芦了，忙着往回抢仙丹！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拳脚往来。赵黑心一下抱住了管家握仙丹的手，谁也不敢松懈，互相撕打起来。管察一脚踢倒了赵黑心，赵黑心昏了过去。

管家顾不得别的，忙把仙丹搁到嘴里往下咽，可怎么也咽不下去，只好爬起来，想找水送送。这一切都被忽悠了一会儿又醒过来的赵黑心看到，心想：还赶趟！挣扎爬起来，蹑手蹑脚地举起椅子照着管家就是一下，管家一仰歪倒在地上，死了！赵黑心扒开管家的嘴一看，坏了，这一椅子打坏了，把仙丹震进管家的肚里了！赵黑心懊丧地坐到椅子上，一下看到了葫芦，猛地扑过去拣起葫芦朝桌上就倒，没有倒出来什么。捧起葫芦晃了一晃，再一倒，还是什么也没有，赵黑心又拿起葫芦连晃三晃，只听“扑”地一声，一道金光从葫芦里喷出，滴溜溜地旋转了一下，落到地上竟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寿星，笑眯眯地站在地上。

只见老人用手一指易成和玉女，绳子刷地落到地上，正发愣的赵黑心一看不好，没命地狂叫一声：“来人哪”忽拉一大帮家丁冲进屋来。赵黑心指着老人、易成和玉女说：“快给我拿下！”还没等家丁们动手，金光一抖，直冲屋角，掀塌了房屋。只见老人望着金光，易成玉女骑在一只梅花鹿的背上，起在空中。火红的葫芦映着老人雪白的胡须，笑容可掬。赵黑心呢，已被倒塌的房子压在底下。

赵黑心多年剥削掠夺的粮食和财产都分给了乡亲们。老人驾着金光回去了，留下了易成和玉女给这一带的乡亲们治病传医。从此后，这一带的人们安居乐业，鹿仙传医的故事也一辈传一辈地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