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走亲

作者: 青衣青衫 | 来源:发表于2021-04-08 15:23 被阅读0次

    那天晚上娘仨回老院儿,甄妈妈搂着小玉儿在正屋,甄晓雅在隔壁屋睡觉。

    乡下的夜太过寂静。尤其夜深时,随便一点响动都听得惊心动魄。甄晓雅睡眠不太好,躺下后一直在床上辗转,她清清楚楚听见院子里微风吹动草叶发出的簌簌声响,刚要迷糊着时耳边传来小玉儿一阵儿清脆的哭声,紧接着又听见甄妈妈轻轻拍着玉儿,还有她嘴里含含混混哄玉儿的声音“奥—-奥—-不哭不哭”,有时候这样拍着哄着渐渐就听不见玉儿哭了。甄晓雅闭着眼似睡非睡想,这可能是想尿尿了吧。

    似乎过不一会儿,又听见小玉儿啃哧啃哧的哭声,甄妈妈拍几下哄不睡,只好起床给她沏奶。甄晓雅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儿,打开奶瓶的声音,倒水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奶粉罐打开来……不一会儿又传来“咕咚咕咚”小玉儿痛快的喝奶声……“哗啦”一声,“哗啦”又一声,这是风吹杨树叶子的声音……

    黎明时分甄晓雅才有些朦胧睡意。然而,隔壁屋祖孙俩早睡醒起床了,一递一声说着话儿……甄晓雅强打精神大了声跟甄妈妈说:“妈,我昨儿晚上没睡好,还想睡一会儿,你别叫我哈。”

    “好嘞,”甄妈妈逗着小玉儿答应道:“我和玉儿先去农家院。虽说今儿没客人,也还得伺候厂子里那些工人。你睡你的,我跟玉儿先走,再做口早饭吃……”

    “好好,你快去吧……”说完这句话,甄晓雅倏地陷入沉沉的梦乡。

    甄妈起的早,一个是因为年纪大的人睡眠少;一个是因为惦记着自己的事儿,她得先安排好工人的中午饭。清早起来收拾停当,她便在婴儿车里推了玉儿慢慢往农家院儿方向走去,顺路买了油条当早点,又现琢磨中午饭的事儿。她想:午饭就米饭吧,电饭锅蒸了白米饭啥时候吃都是热乎的,早早炖一锅豆角土豆海带粉条做的大锅菜,吃的时候也凉不到那儿,或者凉了让工人随便一热……

    甄妈祖孙俩进了餐厅,自己随便对付一口就开始干活儿。她习惯性把婴儿车放到身边,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一个个削土豆皮一条条择长豆角。自打玉儿出生以来都十分乖巧,不饥不渴不会哭,这阵儿大了长了心眼,变得有些黏人,不能看见身边儿没人。所以甄妈干活时常常把她放在身边,小玉儿一会儿看看甄妈妈削土豆皮,一会儿又眼巴巴瞅瞅甄妈妈。甄妈妈得空儿时,冲她亲一口或者做个鬼脸……玉儿看见奶奶逗她,就裂开刚长了小门牙的嘴巴咯咯笑个没完。甄妈妈经常跟甄晓雅说,她小时候也这么乖巧,她也是这么带她的。

    吃过早上饭,甄晓雅发动车子,拉着甄妈妈和玉儿去县城。甄晓雅车技一般,从来不开快车,这下子后座上又拉了一老一少,她更不敢撒欢儿了。甄晓雅双手把着方向盘看一眼后视镜,跟甄妈聊天:“妈,我总想起你带着我和晓静去东北玩儿的事儿,那时我跟晓静都还没成家。恍惚也才几天的事儿!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你看你姐儿俩,也都成了孩子妈。过不几年安琪安麟几个就跟你们当年一样大了。”甄妈妈也感慨。

    “哎,妈,我突然想啊,等哪天咱娘仨再去东北玩儿一圈儿,那才叫有意思。”甄晓雅更加感慨。

    “行啊!”甄妈妈也来了兴致。

    “乘你腿脚还好,咱们慢慢儿地把东北都走了。咱除了去赤峰四平宁城还有大连,咱还可以去哈尔滨沈阳黑龙江,咱再去看看爸爸当年到过的松花江。我记得我爸那张照片,就是在松花江边上照的。”甄晓雅设想着回忆着:“那时候爸爸真年轻,也就二十大几吧!”

    “你爸呀,从小就喜欢走南闯北。”妈妈说。

    “也多亏了我爸喜欢走南闯北,这才给咱们娘儿几个挣了这份家业,你就说咱家老院儿,到现在说,在咱们村也是独一份吧……”甄晓雅说。

    “你不常回家你不知道,咱们村包工程的老黑小在村边儿盖了处房子,有暖气有冲厕跟市里的一个样儿,人家那才叫气派。还有邻村几个开矿的年轻人也挣的盆满钵溢,你看见公路边盖的那些小别墅了吗,人就为几家人一起玩儿着方便……”

    “这样啊,我也没太注意。”不过,甄晓雅打心眼觉得谁家都比不了她们家。

    “晓雅呀,你怎么就突然要去天津。”甄妈妈叨叨着问道。

    甄晓雅知道甄妈妈,这是又开始牵肠挂肚了。她想实话实说吧!甄晓雅天津进修,真不单单因为她们两口子的事儿,单位还确实是个重要原因。她耐心给甄妈妈解释:

    “我们学校是个专科院校,赶上这几年招生困难。这几年低出生率,适龄考生骤减,尤其影响到普通院校的入学率。我们学校本来层次就低是个专科,前面还有那么多本科院校,可以说,跟随便一个本科院校相比都处于劣势。而本科院校呢,好了还想好,还要使劲扩大规模疯狂扩招。以前二三十人的教室现在都是七八十人,七八十人的教室都成了一百多人。以前的研究生,比如我那会儿,一个专业也就三五个人,一个系下来也就十几二十几个人,现在呢,不光本科扩招研究生也跟着扩招,如今的研究生上课也成了好几十人的班级制。”

    “这不是,本科院校除了整合资源扩大规模,还努力争取国家的各种资质头衔,使着劲儿往脸上贴金。比如前几年的“九八五”,这几年的“二一一”,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噱头。学生们高考择校,首先看的就是这些东西。这不是,连这几年单位要人,也都点名这些院校,剩下才是名不见经传的本科院校。”

    “我们学校就一专科院校。专科学校的学生,学生家里若是有关系有人脉兴许还能找份工作,否则的话毕业就等于失业。所以,但凡有可能谁会来我们这样学校?招生量可不是一年不如一年。总之,方方面面的压力搞得我们学校领导焦头烂额。学校领导愁啊,为了争取生源正疏通关系费尽心计专升本。因为再不争取专升本,我们这个百多年历史的院校就要死在这届领导手上了。”甄晓雅耐心给甄妈妈解释。

    甄妈妈虽然不明白什么“九八五”“二一一”的,但是其中道理她算是听明白了,感慨道:“唉,干什么也不容易,一行有一行的难啊!”

    甄晓雅解释:“自然,我们这些一线教师的日子也跟着开始不好过了。学校领导跟学院领导要成果,学院领导接着伸手跟一线老师要成果。要课题要论文要职称要学历……要一切能拿出来说事儿,让专科升了本科的白纸黑字……”

    甄晓雅又说:“我也看出来了,如今的学院领导,日子不像从前那么好过了。这也跟个家庭差不多,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学院领导应付了上层领导还要捋顺了基层人员。再说基层也不是只有一层,光这基层领导就好几层,且别说还有那么多一线教师。”

    所以涉及到甄晓雅他们这一层,学院确实没有逼迫她,非让她去进修,但她自己已有如履薄冰的危机感了。所以,也确实是她自己请示去进修的。

    甄晓雅接着说:“再说了,天津离家这么近,动车一个多小时,比回趟老家还方便。我想好了,两周回来一次。有事的话一天也能打个来回。我们单位还有去国外的,比比人家我这就在家门口。”

    甄晓雅这么一通解释,终于打消了甄妈妈的顾虑:“这样啊!工作可是个重要事儿。”

    甄晓雅又说:“这个你就放心吧,妈!我这大岁数人了,又不是三两岁小孩儿……”

    到县城时也就上午十来点。县城变化挺大,甄晓雅多年不来有点儿陌生。好在甄妈妈熟悉,甄晓雅就问甄妈妈青青姐的理发店儿在哪儿。甄晓雅心里是特特拉着甄妈妈来理发的,甄妈妈却说:“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先去走个亲戚。”

    甄晓雅心底叹服,我这个妈呀,就没有清清爽爽只做一件事儿的时候!只好问道:“谁家?在哪儿?走,咱现在就去!”

    “你秀生哥家。”甄妈妈说。

    甄晓雅心里“咯噔”一下不吭声了。秀生哥是安家镇最大的包工头,也是他们家一门远亲。去年秋天跟邻村包工头老孙家因为工程纠纷,眼睁睁在工地上被人打死了。

    原来,去年夏天太行山区连下五天暴雨,上游冲下来一股山洪,把安家镇几十年的河滩地全冲没了。几十里的甘淘河谷躺满了白花花的鹅卵石。到秋天时政府拨款,工程队包工干活,帮助几个遭灾的村子修整河滩地。秀生哥的工程队负责安家镇这部分,孙家村的工程队负责孙家村的河滩地,两家工程队在安家镇和孙家村交界处,因为界线争吵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工人之间议论不清,说着说着两伙儿人开始打嘴仗。

    一时间又惊动了两家包工头,安家镇的包工头安秀生和孙家村的包工头孙清河都到了现场。安秀生和孙清河因为工程原因,早年就有些过节,这又起了冲突,看向对方的眼神自然变得虎视眈眈。工人们叫自家包工头本意是解决问题,结果呢,不过两句话,两个包工头就动手打了起来。两拨工人在旁边大眼瞪小眼,不知是拉架还是起哄。

    两个包工头面对面站在安家镇和孙家村的界碑前对峙。孙清河说安秀生:“你让开!”安秀生说:“我偏不让开,看你能怎样!”对方说,“再说一句,你让开!”安秀生两条胳膊在胸前一交叉:“我就不让开,看你能怎地!”孙清河本来因为之前过节心里就有气,看安秀生还这么嚣张,年轻气盛的他,一转身跑到旁边的铲车上,发动起铲车疯子一样冲着安秀生轰隆隆开过来。孙清河怒视着安秀生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句,让开!再不让开,我铲了你!”

    十里八乡的,两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平时也是横惯了的,尤其安秀生,年龄和资历比孙清河都大, 当着这么多人被小辈儿侮辱,顿觉颜面扫地。心想,我就不动,看你小子能怎样,你还真把我铲了呢,你小子是不想要命了……想罢,安秀生仰起头乜斜着铲车驾驶楼里的孙清河:“我就不动地儿,今儿,我就看你小子铲了我。”

    早就忍无可忍的孙清河突然开足马力,铲车发出巨大的声响,只见闪着寒光的钢铁挖斗离地五十公分,冲着安秀生的血肉之躯叉了过去……可怜安秀生躲都来不及,当场就毙了命!

    所以,甄晓雅一听甄妈妈说看秀生嫂子,赶紧说道:“去去,该去去!”说完又问:“我秀生哥家官司怎样了,这眼看着快一年了吧!”

    “你秀生嫂子说孩子们不服气儿,就想治老孙家儿子死刑!可是对方身后有人,跟他一起做工程几个合伙的,都是光屁股长大的盟兄弟,下死命要保老孙家儿子。你秀生哥一直是单人匹马干工程,这事儿怕是不好说,听说到现在还没个所以然……唉,你秀生哥生龙活虎一个人,又年轻轻的,突然就没了,比你爸走的还……我一想起来就揪心的难受,这些天,也不知道你秀生嫂子都是怎么过来的。昨天一说能来县城,我就想起她了,理不理发的……实在是该来先看望看望。你把车停路边吧,你看对面有个小超市,我看着玉儿……”

    甄晓雅从小超市拎了鲜奶酸奶和一些营养品出来,继续开着车往秀生嫂子家走去。甄妈妈光知道门牌号码并不记路,好在甄晓雅在县城上了几年中学,路还都记得,再加县城不很大,慢慢开着车问着路,不一会儿也就到了秀生嫂子住的小区。

    早知道秀生嫂子家住的是县城刚开发出来的楼盘,里边都是县里的能耐人。果然,进得小区迎面就是一片假山湖水,四处环顾又见满目苍翠。甄妈妈母女俩说着话,顺着鹅卵石铺的甬路往前走,只见甬路边竹篱笆内盛开着各色月季,行走间袭来阵阵花香,甄晓雅忍不住耸动鼻子:“好香!”小玉儿也伸手想去抓花朵。哪里都是郁郁葱葱的冬青树,冬青们也都被修建的整整齐齐,走着走着,前面忽儿又高出几丛茂盛的修竹,在微风中婆娑摇曳。

    甄晓雅看看这儿看看哪儿忍不住跟甄妈妈说:“我上学那阵儿的县城,哪儿有这么好。我们同学家里,都是十几平米的鸽子窝,小区里根本没有花花草草的,也就能住个人儿罢了。哪像秀生哥家这个小区,这个小区可真是气派。”

    “……唉,夏天那会儿你秀生哥见了我,还跟我说,婶子,我在市里刚买了小别墅,等装修好,我开车拉你去我那房子看看去。活生生个人,说没就真没了,值不得跟人斗气儿的事儿啊……你秀生哥这一走,他家就失去主心骨顶梁柱。这以后,你秀生嫂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就连我,有点儿大事小情也不知道去找谁了!”

    说话间就到了秀生嫂子家。秀生嫂子来开门,甄晓雅一眼看见她肿的胡桃样儿的眼睛,跟着便是一阵心酸。她回头时正看见母亲,又触景生情想起,甄爸爸刚过世那一两年,甄妈妈就是这样。甄晓雅从来没见甄妈妈哭过,但是她的眼睛却永远是红肿的。甄晓雅知道,妈妈总在夜里总在没人处落泪,见了人还是咬着牙不哭。

    秀生嫂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见甄妈妈娘俩,眼睛即刻汪出两眶眼泪,哑着嗓子:“婶子,你来啦,你……”话没说完,已经背过身去抬手擦眼泪。

    县城的这楼房也是秀生哥新买不久的。只见新买的楼房新装的室内,实木地板实木门欧式装修风格,墙上贴了浅金色大马士革图案壁纸,暗花纹微微闪光,电视墙上是好几十寸的壁挂式大彩电,深咖的布艺沙发浅咖的流苏窗帘,宽大的理石台面茶几上摆着鎏金的餐巾纸盒,鎏金的果盘里面放着几样干果。环顾四周只见四室的大开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此时此刻,上午的太阳正射了进来,更显得屋子豁亮气派。

    秀生嫂子拉甄晓雅母女俩进了屋。刚一坐到沙发上眼泪就开始哗哗流淌,甄妈妈看着秀生嫂子心里却想起自己早亡的丈夫,眼圈随之潮红,跟着秀生嫂子一起抹眼泪。甄晓雅只好低了头去看怀里抱着的小玉儿。她不忍抬头,她怕,一抬头自己也要掉眼泪。这情景何其相似:早亡的父亲守寡的母亲,成年或者半成年的儿女。

    “婶子—-”秀生嫂子抹着怎么也掉不完的眼泪,哑着嗓子:“你看,我这还是个人啊……”

    “她嫂子,你可不能这样想,该出去走走走走,该找人说说说说,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别人不更看笑话啦!”甄妈妈劝说道。

    “婶子,我连门儿都不想出。”

    “这可不行,要不你回村里吧,回去散散心。”甄妈妈说。

    甄妈妈一句话触动了秀生嫂子伤处:“婶儿啊,不怕你笑话,我都不敢回村儿里,回去了净是熟人。我,我还是在这儿呆着吧。”

    甄妈妈才意识到安家镇才是秀生嫂的伤心地儿。又劝说道:“那你就找点儿活儿干,别一个人闷着,你憋出毛病来孩子们更得跟着遭罪。”

    “我啥都没劲儿干。”秀生嫂子弱弱回答。

    这时候门锁响动,秀生嫂子擦把眼泪站起身去开门:“孩子们回来了。”果然,进来的是秀生嫂子的儿子儿媳,儿媳大着肚子看样子马上就要临盆。俩人跟甄晓雅娘俩打个招呼闷闷地进自己屋了。

    秀生嫂子坐下来跟甄妈妈继续淌眼抹泪:“这不是,死鬼走的那会儿儿媳妇刚怀上,天天的一家人没个好心情,都顾不上照顾她……”

    “她嫂子啊,你可要坚强啊。”甄妈妈忧心道。

    “我—-我—-”秀生嫂子有气无力抽噎着,倒吸一口气:“婶子—我—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能过也得咬牙过……”甄妈妈感同身受。

    甄晓雅一直默默,侧耳听甄妈妈跟秀生嫂子两个人抹着眼泪说话,她看俩人话题越说越沉重,就抻抻甄妈妈衣服说:“妈,该走啦!玉儿有点儿犯困,再说咱们还有别的事儿……”

    甄妈妈梦中人一样醒来:“对对,她嫂子,我们还有别的事儿,来看看你,这就该走了……”

    “婶子,你们在家吃饭吧。”秀生嫂子勉强挽留。

    “不啦不啦,我们还有别的事儿。”甄晓雅母女异口同声。实话说,秀生嫂子这个样子,哪有力气招待客人。

    “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果然,秀生嫂子说道。

    从秀生嫂家出来,甄晓雅跟甄妈妈感慨:“妈,我觉得咱还不如不来看秀生嫂子,不看人家,没准儿也不哭。咱们这一来,勾的秀生嫂子眼泪不断。”

    “可是,我不来看她一眼不心安啊,你秀生哥在的时候没少帮我,我这儿没钱了去找他:‘秀生,你给我拿五万块钱来!’你秀生哥不打磕绊就给我拿出来了;我这缺点儿水泥找你秀生哥,你秀生哥也是:‘婶子别管啦,我派人给你送过去……’我念你秀生哥秀生嫂子的好啊……”

    “秀生哥这一走,留下工程队这摊儿谁来管呢?”甄晓雅好奇地问甄妈妈。

    “不好说呀,你秀生哥这行当特殊,你秀生嫂子一个女人家从来不掺合,也掺合不进去;他儿子干的公家活儿,他那营生跟工程队没半点儿关系,也插不上手;工程队儿倒是有能干的,可是你秀生哥一走,谁还会听你秀生嫂子孤儿寡母的话。这不跟你爸刚没了那几年一样吗?可怜你秀生嫂子……”甄妈妈说着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又开始擦眼泪。

    “那……秀生哥家这就算是败了!”甄晓雅倏忽之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脱口而出说道。

    “唉……”甄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甄妈妈突然转了话题说:“晓雅啊,你可得想开了,别天天跟中禹怄气。只要人好好的咋都行,人要是没了有再多东西还有啥用!”

    “妈,我知道。你常劝我们要和和睦睦的,我懂了!”甄晓雅黯然道。

    从秀生哥家出来,甄晓雅又拉着甄妈妈七拐八拐找到当年给甄妈理发的青青姐。甄晓雅在旁边儿抱着玉儿,看着甄妈妈坐到理发台前,看着青青姐给甄妈妈洗发剪发上卷儿加热……头发烫的并不像从前那么理想,但是甄妈妈心里高兴,甄晓雅心里也高兴。甄妈妈心里高兴是因为知道女儿知冷知热,甄晓雅心里高兴是以为终于尽了一份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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