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身份证丢失

作者: 泥土芬芳 | 来源:发表于2020-04-13 23:22 被阅读0次
    自由的野鸭
    1

    早晨五点多钟醒来时,躺在床上的秋果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想看看钱包里的身份证,她左翻右翻,把钱包翻了个底儿朝天,口里喃喃着,“怎么身份证不见了呢?”

    她的心开始从平静到慌张,跌宕起伏着,想着,“会不会是放进那个乳白色帆布包里了呢?”

    于是又飓风般的把帆布包里生病住院时的病历和花费清单,还有复查时的彩超等等胡乱地摊开。

    望穿秋水般渴望着那张伴随了她十七八年的身份证像神祗一样出现在眼前,可是她把所有的东西又重新鼓捣了一遍。

    就连每一处缝隙都投入了最深刻的视线,似乎眼睛就是为了寻找这个消失了的令人惶恐不安的方寸之物而安装。

    最终帆布包里也没能看见它高贵如王妃般的身影。"哪去了呢?"

    秋果的心一次次希望着,失望着,把家里想到的没想到的地方都横扫了一遍,床底下,抽屉里,她弯腰撅腚地意欲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扫描一下,或者是两下,然后会如愿得到那个令人欣喜的结果。

    可是,身份证就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沉进了浩瀚的一片汪洋中,对秋果的一往深情无动于衷。

    秋果慌了,惊慌失措了,心潮开始汹涌澎湃,嘴里不住地叨咕着,“这要是真丢了可怎么办?早不丢晚不丢,怎么就赶到这节骨眼上了呢!”

    2

    早春的清晨还有些凉意,从阳台纱窗灌进的风非常放肆,吹得客厅里正对着窗口的那棵端庄娴雅的幸福树也不住的乱颤。

    秋果知道昨天半夜就变天了,风放浪形骸地四处游走,使得窗外发出呼啸的响声,雨也随着下了起来,屋内也阴沉着。

    "雨下了一夜呢!”秋果推开纱窗,看了一眼窗外,狂风几乎要掀翻了她,她打了个哆嗦,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还没到膝盖的短睡裤。

    便迅速地拉上窗玻璃,使得狂风只舔着玻璃窗发出疯狂的哀嚎。

    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全然不顾腹部刚动完手术的刀口。脑海里搜索着这张小小的卡片可能遗落的地方。

    "不会是一个星期前,去菜场买菜途中拍樱花时掉落下去的吧?"

    看见花,不管什么花,秋果都会驻足,“是不是从钱包里拿手机时掉落出去的呢?放里拿出好几次呢。"

    "都几天了,早让环卫工人给捡去扔进垃圾桶里了!”秋果心里想着,伴着失望和绝望。

    "肯定丢了,肯定是落在了樱花树下,哎!要是知道会弄丢,放到抽屉里多好,从前就是害怕弄丢,不放到钱包里,是不是生病把脑子连累的也糊涂了,还离七老八十远着呢,就这记性……哎!"

    "也不一定是落在了樱花树下,也可能是上几天手术的刀口发炎去医院做彩超时落在医院了,不会啊,记得用完就放进钱包里了。”

    “可能是掉在樱花树下了,怎么当时一点感觉也没有呢,太大意了,没看到吗?身份证这玩意儿多重要啊,去哪里都要用,身份证没了就像产品没了说明书。”

    "要是掉在樱花树下可就没指望了,要是掉在超市的收银台那里也没指望了,还去了一次超市呢。要是丢在医院呢?那也是泥牛入海,别寻思了。”

    秋果心里塞满了不安和焦虑,从客厅到卧室,几个抽屉已被扫荡了几次,她估计就是把抽屉砸碎了,也蹦不出那张可以拿全世界去换取的硬硬的卡片。

    帆布袋和钱包又被无辜地戴上了嫌疑犯的罪名,"就是放进这两个地方了,怎么会没有呢,是不是找的不仔细……”

    于是帆布袋里的东西和钱包又被重新提审一番,结果又是徒劳了一次,也加剧了秋果更加浓郁的失落。

    3

    “这要是真丢了,那贷款就贷不下来了吧?明天就去提款了,这身份证弄丢了可怎么办?”

    秋果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胆怯地瞅着还在假寐的她的那个男人。

    她的男人好像在睡,其实不然,可能心里早都不耐烦了秋果的这番折腾,眼睛冷不丁睁开了,仿佛露出了一股凶光,像从狼的眼睛里射出来的,让秋果的肝胆往出一股脑的冒着寒颤。

    她知道凭着以往的经验判断,屋里马上就会降临一场狂风暴雨,她想起了那棵幸福树,曾经在他一个人的战疫里经历过几场生与死的洗礼。

    现在还不屈不挠地屹立着,要知道它一米五的个头,根须是扎在白瓷花盆里的。

    “不知道!谁知道呢?这贷款的事儿张罗几天了,才想起来找身份证!早干什么去了?”

    她的男人说完这几句话,就把脸扭到另一侧去了。

    秋果紧张起来,她知道身份证丢掉的后果,可是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不能翻的地方也翻了,她觉得这身份证肯定没在楼上。

    “是不是落厂里呢?那天去医院回来,就到了厂里,然后田佳波要去山东,咱们送完他就直接回楼上了。”

    虽然秋果心里觉得落在厂里的系数很小,因为她一贯的作风是,出门就把身份证放进钱包里,可钱包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那百分之百是丢了。

    去医院的时候拿了身份证了,是老公去挂号的,然后记得害怕弄丢,用完之后马上就被自己要了回去。

    从医院回到厂里是十一点多,下午三点多就回楼上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就从钱包里拿出来的,再说从医院回来肚子那么疼,哪有闲心把钱包里的身份证拿出去放到别的地方去呢?

    思来想去,秋果怀着做贼心虚的口吻对着她老公的脊梁骨说,“你回厂里的时候,我也跟着回去找找身份证吧?可能是放厂里了,这楼上肯定是没有。“

    ”要是丢也就是丢医院了,我记得去医院的时候,你给我挂号用完身份证就让我要回来了。”

    “办贷款的小赵来厂里的那天是几号?办贷款的时候也用我身份证了,会不会放进装结婚证和厂营业执照的那个包里了?”

    她的老公大概是在手机上翻了几下,说了句,“是先办的贷款,后去的医院。”

    秋果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心想,“要是后去的医院,清楚地记得那身份证是被自己要回去了的。”

    “厂里肯定没有,那装结婚证的袋子里如果没有的话,那肯定就是没放在厂子里。“

    ”因为结婚证和执照本子在贷款的时候是必须要用的,如果没把身份证一起放进去,那就根本没有可能了。”

    “绿箱子上面的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里也更不可能有,因为从医院回厂里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和可能会想到把身份证从钱包里拿出来放进盒子里。”

    “你这人哪,连身份证也经管不好,真不知道你能干点啥?这要丢了,明天要取的贷款就泡汤了,这疫情影响的,生意这么难做,要是款再贷不下来,这厂子就等着黄摊子吧!”

    “我是没办法了,力气都用完了。真不知道哪天你都得把脑袋弄丢了!”

    “可能是在厂里呢,一会儿回厂里再找找吧,你不是也丢过身份证吗?阿军也丢过,小雪也丢过,”

    “我也不是愿意弄丢的,我一直很在意身份证的,我知道丢掉了要很长时间能办下来,出门没有身份证简直寸步难行。”

    她的老公好像忍着极大的克制,终究没能让他那座动不动就能爆发的火山喷出能吞噬一切的岩浆。

    两个人匆匆出门,秋果穿了一件军绿色的风衣,心怀忐忑,跟在她那走路大摇大摆的老公身后。

    本打算骑电动车回厂里的,因忘了带充电器,电动车没充电,于是她老公给厂里的阿军打了个电话,在等阿军来接的过程中,两个人在楼下的小吃部吃了早餐。

    秋果哪有心思吃东西,一心想着身份证,只勉强喝了一瓦罐肉饼鸡蛋汤,他老公可没管别的,一碗米粉,一罐儿汤,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抹嘴。

    4

    两个人来到小区门口时,阿军已经等在那里了。车窗外已经姹紫嫣红,桃红柳绿,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香味儿。

    秋果像迷途的羔羊,她恐惧着前面的路,车每向前行驶,她的心就越发紧张,咚咚地跳着,她早已设定好的结局令她对前途失去了希望。

    茫然地扫视了一下车窗外,她好像从混沌中刚刚醒来,终于明白天是晴了,她自言自语道,“早晨不是又刮风又下雨的吗?咋就晴了呢?可是晴了又能怎样呢?晴了身份证就能找吗?”

    十几分钟的路途终于到了,厂里正好停电,整个厂区都安静得像是沉浸在遥远的乡村。

    卷帘门和电梯因为停电了,也跟着不服天朝管了,旁若无人地按了暂停键。

    秋果不顾腹部上的刀口,翻窗而跳,急急打开房门,像小偷作贼似的,这翻翻那翻翻。

    当装着结婚证的那个袋子被打开时,里面唯独没有身份证的影子,虽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也不妨碍秋果把那个袋子翻了好几个来回。

    恨不得把那袋子用手指扣出窟窿来,像秋果料想的那样,依然没有奇迹的出现,秋果的脑海里快速地想像着身份证丢失之后的种种后果,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塑料的绿箱子也被翻了个底儿朝上,一遍又一遍的,就差千千万万遍了,假若有神灵保佑的话,就是翻个千千万万遍,只要能把身份证找出来,也在所不辞啊!

    化妆的盒子里,装零钱的盒子里,那个长条的深蓝色盒子里,所有的盒子里,抽屉里,她都一丝不苟地,像排查罪犯似的,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秋果准备着迎接一场因身份证丢失而面临的种种可能,款贷不出来也没办法,丢了能怎么办呢?别人不是也丢过身份证吗?

    可是别人丢了身份证是没有人指责的,秋果不可以,她丢了身份证就会被订在耻辱架上,她要为厂子的生死负责任,“厂里的钱呢?谁管钱了,钱跑哪去了?难道两三个月的疫情就能把一个健康的厂子摧垮吗?”

    5

    秋果索性就任事态发展下去,找也找了,找不到还能要命吗?厂里的钱都花哪里去了?她心里知道,就是不想说出来。

    多少年来,她就好像那个《煤气灯下》里的被操控者宝拉,那个安东魔鬼一样的心理暗示使宝拉崩溃,在不断怀疑自己和否定自己的过程中掉进魔鬼的陷阱里,如果没有警官卡麦隆的拯救,宝拉将被折磨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人生彻底走向毁灭。

    秋果这时对寻找身份证已经失去了信心,“丢掉了能怎么样呢?什么腥风血雨的场面没见过呢,反正要逃离出去的,哪里不活命呢,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破碎,收拾残局。再破碎,再收拾残局……”

    秋果坐在厂里卧室的床沿上,心堵得慌,心想,"那个男人是不允许自己犯错的,哪怕是身份证丢失,他自己可以尽情地犯错,然后横行霸道地把他的错归咎于你,反正你身上一无是处,他骂你的时候,让你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然后像宝拉一样被精神控制。”

    可是当秋果不经意把目光落在衣挂上的那件带着白圈点的黄绿色夹克上时,下意识的走过去翻了一下那个大口袋,手触到几张超市的优惠券,还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秋果激动了起来,一把就掏出了衣兜里所有的东西——果然,那张把秋果折磨得苦不堪言的身份证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天去医院做彩超,正好穿的是这件衣服!那是用身份证挂完号,就被自己索回随便放进这件衣服的口袋里的,怎么就忘了呢?”秋果欣喜若狂起来。

    “我找到身份证了,明天可以去取贷款了!”秋果喜不自胜地跑到隔壁的办公室里,向她的老公和阿军炫耀着这巨大的惊喜。

    “不用取贷款了,找到也不用了!”

    “L老板刚才打过电话来说,他老婆给咱们筹了几十万呢,不要利息!钱都打进我账户上了,我都用这笔钱订了材料了。”秋果的老公晃荡着他的二郎腿说。

    “什么?!是腊梅吗?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没有告诉我?”秋果被惊呆了,质问着她的老公。

    “你看你这个人,我说啥你都不信,腊梅是看你的面子上才帮咱们的!再说咱们正需要钱进材料!”秋果的老公说着,眼里的那道凶光柔和了几秒。

    秋果心里想着,“是不是腊梅以为我身份证真的丢了呢?谁告诉她的呢?她家去年刚盖完五层楼的厂房啊,今年又赶上疫情,哪里会有那么多余钱呢?”

    “可是腊梅怎么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把钱打过来了呢,是不是害怕我知道了不会接受她的好意?”

    “哎!这是多么沉重而又温暖的负担啊!钱已经进了老虎的肚子里,还能吐出来吗?”

    秋果拿起手机想给腊梅发微信,却发现微信上腊梅已经给她发了很多条微信,那是她找身份证时忽略掉的。

    原来腊梅是听阿军说的,害怕刚做完手术的秋果着急上火的,就东拼西凑地给秋果张罗起钱来。

    给秋果打电话发信息都没回,就让她的老公把钱直接打进秋果老公的账号里。

    “哎!又摊上事儿了,啥时候是个头啊,等着把好友的钱还上再说吧!”

    秋果想着,像是被拴住腿的羔羊,叫着喊着,却逃不出自己画的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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