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妈妈故作神秘地问我:“小九,你知道上海的市花是什么吗?”我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该不会是……”眼看着我快要说出来,她立马抢先说:“对对对,就是玉兰!”我立马翘起大拇指,称赞道:“厉害了,我的妈!”
妈妈姓孙,名玉兰。孙家三姐妹的名字,均与花有关。我大姨“玉花”,小姨“玉芳”。当我读她们的名字时,每次都“天雷滚滚”,笑的前仰后翻。“玉兰”虽平淡,比起“玉花”、“玉芳”,还算是清丽脱俗。
妈妈爱花,每次和她逛到花市,她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像挑选如意郎君一样,仔细地看看这株,嗅嗅那株。有时逛到忘情处,还用手轻轻地抚摸一下花的叶子。她虽然理论知识不多,却有着强烈的好奇心。遇到不认识的花,总能大胆的问店家花的名字。直到把店家问烦了,她再换一家继续问:“你好,老板,这个花有什么寓意啊?”
如果有一天,你在上海松江的花店里,看到一位流连忘返,驻足停留的中年女性。那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妈妈。只看不买不是她的个性,求知欲倒是真的。有时候,她会端着花盆,眼巴巴的看看我,说:“要不,我们买一盆吧。”我很犹豫:“花是好看,但搬家时不好拿啊。”(我们是租的房子),我老公连连附和:“是啊,妈,确实不好拿。”她看我们一致反对,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花,不情愿地离开了花市。
我老公为了让妈妈放弃养花的念头,可谓是想方设法。有一次,午饭的时候,他说:“妈,您就别老想着养花了,多累啊。改天我送你几株假花。”我惊愕地差点喷出饭来。妈妈自然也不屈服,没有答应。妈妈说:“自己种的花和假花不同,假花是‘死的’,种的花是自然的,真实的,富有生命力的。”
然而,即便我们阻拦多次,她养花的满腔热情,还是椰风挡不住。我们上班的时候,她终于摆脱束缚,如愿以偿地抱回了5盆花:1盆君子兰,1株吊兰,1盆绿萝,2棵芦荟。每天精心地爱护它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浇水,除草,驱虫,晒太阳。看着这些花枝繁叶茂,茁壮成长,妈妈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当花取得一点成长时,妈妈就会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你看,这株吊兰,都打花骨朵了呢。”,我由衷的说:“妈,你的花养的真好。”一受到表扬,她就更开心了。甚至主动提出要移植一株吊兰到我的办公室。我想了想,办公室的那株绿萝好像已经几天没浇水了,于是断然拒绝。我确实没时间去打理这些。
我和老公不同意妈妈养花,一部分原因是租房多变动,另一部分原因是我们都太务实,务实得甚至有点无聊。养花就意味着要照顾它,打理它,我会嫌它麻烦,浪费时间。可妈妈不这么想。妈妈说:“养花能修身养性,在和花的相处过程中,你投入了感情,她也绽放了美丽。看着亲手栽植出的花朵,整个人心情都更好了呢。”
后来,妈妈因为水土不服回东北修养了一段时间。我把婆婆接了过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不假。婆婆不爱花,从不给花浇水。我偶尔浇几次水,但大部分精力还是投入在工作和孩子身上。就这样过了四个月,等再把妈妈接回来时,发现:咦,所有的花都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了。妈妈看着那全身枯黄的绿萝,痛心疾首道:“哎呀,我的花啊。”后来估计怕我们内疚,也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不懂事,没有好好理解和接纳妈妈。妈妈作为离巢老人,离开亲友的陪伴,不远万里,一个人从黑龙江赶赴上海帮我带孩子,其实很辛苦。她有这样养花的爱好,也是一种精神寄托。我其实应该支持她。
现在,这些花在她的打理下,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我们有她的帮助和支持,生活也过得有条不紊。春天的阳光下,一朵朵玉兰端在枝头,洁白清冽,美丽绚烂。当别的花次第而开,她也毫不示弱地彰显自己的本色。即便遇到风吹雨打,也不动丝毫地绽放自己,真的是开的热烈,落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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