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视角
长夜
初中最后的两年,我一直害怕自己会原地爆炸,也是那时候明白孤独的时候自己才是最美的。
那一天,班长向班主任举报说班里有人在打扑克参与赌博,而我作为旁观者也被她添油加醋说成组织者。那晚,班主任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质问我,我无奈地解释为什么班长会诬陷我。母亲说,未成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小心思,一定是你做错了,不敢承认,你是什么人,我生的你,我还不知道吗?我粲然一笑,不继续做解释,低头做作业。
父母总怪儿女长大了,变了,变得不愿意和他们交流和谈心了。他们意识到孩子长大了,却没有将他们摆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上,他们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他们凭着自己已经过时的经验看待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用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作为不允许任何反驳的武器。他们不知道吃的盐多只能证明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种错误的饮食习惯,他们不知道通过互联网我们见过了太多的套路,他们不知道在孩子看似稚嫩的身体内是一颗百炼成钢的心。也许他们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不会被重视,他们害怕自己被淘汰,所以他们不愿意去正视孩子在某些方面懂得比他们多的事实,他们总想着捍卫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以至于导致代沟越扩越大。使得原本能和睦相处,一切融洽地讨论和分析问题的情景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第二天,班主任让参与的同学站在讲台上用力捶黑板给她听个响声。他们上去了,我坐在椅子上对自己说只是旁观又不算参与,就不上了。他们的双手血肉模糊,我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
下课后,班主任揪着我的耳朵,问我为什么没上去。我仰着头为自己辩解,表示很多人给我作证,朋友们在一旁迎合着,为我作证。
她板着脸,说,在一旁观看脑子也会跟着思考那也是参与赌博。我反驳,与她争执不休。她气急败坏,我捂住了脸,双眼通红想向她拼命,十六年来连我父母都不曾扇过我巴掌。
我哭了,对世界感到了绝望,一旁赶来的数学老师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他是我很尊敬的一个老师,他的冷漠加深了我的绝望。
后来我才明白在班级里班主任就像一位皇权独尊的统治者,而班长是他最心仪的皇后,皇后说的话比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妃子可信,即使她错了也不能承认因为她要面子。
后来,班主任愈发地讨厌我,开始处处针对我,同学们也在她的影响下不断地排挤我,集体活动没人通知我,发成绩没我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很多事情都只有我一个人。
那两年,一个礼拜的七节英语课,五节站着上课,两节在办公室度过,我开始不听课,开始自残。在某次晚自习挺会到有肉体疼痛带来的精神上的解放时我堕落了。
我用圆规在手臂上刻字,在刻“恨”的时候鲜血不断往外渗,白色的骨头隐约可见,钻心的疼,可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那几年,我像被抛弃的小狗,在倾盆大雨中无家可归,只能躲在角落里,呜咽着,舔食着伤口,自我保护。
孤独的视角真的很奇妙。我时常坐在最边缘的地方,成为一个孤独的边缘人,用孤独的视角看着这个班级。
左边是一个挺厚实的女生,一天十二节课十二节课都在沉睡,偶尔被生气的班主任喊醒,也只是晃悠悠地站起来,头一低继续沉浸在梦里的欢声笑语。我想她是个快乐的孤独者,没有哪个女生喜欢和她交往,男生总喜欢在下课后频繁经过她的身边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女生总是在三五成群地集聚时用她的体型作为欢乐的来源。她也不生气,总是乐呵呵地拿出抽屉里的零食,撕开包装,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围观的人。对于挑衅最有力的回击莫过于无视。时间一长,人们把她遗忘在角落,偶尔人们有话题的时候就开始将我和她串联在一起,组成无稽之谈的桃色绯闻。
有一阶段我有一个很强烈与她成为朋友的冲动,我想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有着同样的经历,一定能相互依靠。然而我畏惧了,畏惧这一举动会为那虚构的绯闻添加火焰,愈演愈烈。
班里的每个女生表面看起来大家都是可以互相舍身忘死的好姐们,宛若一个共同体。每个人都表现得特别清纯,好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她们可以聚在一起激动地讨论自己的偶像,她们会因为一个姐妹受到的伤害而义愤填膺,她们会将各种好吃的拿出来一起共享,然而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触动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