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说小建鼻子上长满白色的瞌睡虫,别看他上课时眼睛眨巴得像灯泡,亮着亮着,瞌睡虫不知不觉放起骚,先迷胡他心,再迷胡他眼,他不睡死谁睡死!
十月间我们学生从家里带来肥料内袋清洗干净的厚油纸,抻得展展的,用包装条和钉鞋钉,把教室里敞了大半年的窗框,用小铁锤敲敲打打钉得结实牢固。全班男男女女这样费尽心思弄好的窗户掩体,竟然挡不住数九寒天里中条山某场烈风的肆虐,那些狂躁的风无孔不入,吹得行人皱着脖子眯着眼,吹得油纸绷紧的教室窗框,随便的松垮又随意的掀开。
我们教室冬天预备着煤糕的炉火,那炉火却从未汹汹的燃烧过。即便太冷的日子要生火,讲台边的土炉子光冒浓烟难起火,倒把教室搞得像熏獾。炉子不利活,取暖的事成泡影。我们冻得冰凉的鼻子头,随着鼻翼每抽动一下,两筒长面条的鼻涕就在能及时藏匿的巢穴中进去出来玩猫腻。还有套在葫芦棉鞋里生了冻疮的两只脚,四十五分钟课下来,冻得似两坨失却知觉的冰疙瘩。我们抖腿踏脚驱寒的大动静,并未惊扰小建的酣梦!他照睡不误,并且睡觉时睁着半只吓人的眼睛,流着很长的涎水几乎能冻成结晶的冰棒,睡醒时,看看讲台:“哎呀!怎么成了画画课?”
我父母大人说:“孙老师儿子上课睡觉那是病,没法看的病。孙老师打他儿子不对,越打越把娃打憨了。看来,孙老师的聪明,一点没遗传给他儿子小建。小建也许像他爷爷,打铁的料!这孙老师也许觉得学习不长进的儿子丢了自己老师的脸,觉得教鞭棍下出秀才,这娃挨了多少打?打了还那样。每次考试不是班上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和永康那小儿子,一样样的石疙瘩脑袋,打也打不开,只能越打越憨!”
父母大人说完这话,并不知道我二哥将于某年某月某一天,和孙老师铁匠根基的家庭盘上百年好合的儿女亲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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