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末秋初,总会想起家乡的癞蛳皮南瓜。
在海盐,蛤蟆叫癞蛳。癞蛳皮南瓜,因其瓜皮上长满疙瘩,神似蛤蟆身上的癞子而得名。
在我的记忆里,癞蛳皮南瓜香甜的味道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从南瓜藤、南瓜花,到青南瓜、老南瓜,丰富了当时人们的餐桌。
那时,几乎家家种南瓜。一般用自家上年选的种集中育苗,俗呼“孵秧”。待南瓜秧绽开两片墨绿小叶,即可移栽。
南瓜是粗粮。癞蛳皮南瓜与现在那些精贵的贝贝南瓜、日本南瓜、板栗南瓜相比,不仅它的表面更粗糙,它的成长更显粗野,几乎是放养的。
那时没有大棚,有大棚人们也不会用来种癞蛳皮南瓜,性价比太低,甚至不会在规整的菜地上种植。毕竟每家的自留地有限,南瓜那密不透风的叶子多大的场地都能覆盖,总不见得一块菜地只种一、二株南瓜吧。
南瓜,最后多半只能种在庭前屋后、田间地头的闲置场地上,挖个坑,栽棵苗,施点肥,浇点水,任它攀爬在土坡、石堆、杂草丛中。
即使没人侍弄,很快南瓜秧就开始长大叶了,不大,淡绿色,边缘有锯齿;长须蔓了,也是淡绿色的,须尖卷曲;开始爬藤了,颜色变深,长满了尖尖的小刺,每隔一小截长出一张硕大而碧绿的叶;开花了,黄灿灿得耀眼;结果了,黄花跌落手指大的小南瓜便藏在某张叶下。
种植南瓜需要整蔓,不然光长藤蔓,不结瓜。整蔓摘下的枝蔓,人们便当成一道蔬菜食用。只是南瓜藤叶上有细密的毛刺,其嫩梢茎、叶柄要做去皮整理,否则影响口感。与嫩叶一起炒食,清淡脆嫩;切碎了做羹,滑爽清新,别具风味。
花分雌雄。人们为了提高坐果率,会给南瓜“对花”。对花,讲究的人很细腻,用毛笔刷下雄花的花粉,再涂到雌花的柱头上。但大部分人很粗暴,摘下一朵雄花,拨开瓜叶把雄花的蕊插进雌花的花蕊里,拔出即完工。
雄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在有些地方便成了一道菜。据说可以直接炒着吃的,但我没尝过。
那些小南瓜躲在叶丛下,紧贴地面不断地长大。这些嫩瓜,当地人叫青南瓜,大概取其外观颜色吧。
青南瓜,也是一道美味的菜肴。葱油南瓜、蛋黄南瓜是常见的。臭南瓜,跟臭苋菜、臭豆腐干齐名,蒸了吃,闻着臭,吃着香,非常开胃。
这时候,常常会怀念小时候吃过的南瓜馄饨。南瓜馄饨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做法,不是煮,不是煎,而是蒸着吃的。青南瓜的馅包在大馄饨皮子里,简简单单的南瓜味儿吃起来软糯又咸甜。
青南瓜渐渐长大,到八月底九月初,南瓜老熟。那时的癞蛳皮南瓜,小的十几斤,大的二十几斤,扁圆扁圆,泛着泥土般的浅黄色,周身像蒙上一层癞蛳的皮,粗糙,凸凹分明。还有几条沟壑,将瓜面分裂成几块丘陵状。
摘南瓜的时候,牵连的藤蔓是不会连根切掉的,经常留个手指长的把子,方便搬运,拎着南瓜就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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