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豆

陶大师说他“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懒得锄草还念念不忘种几棵豆子，想是对豆情有独钟。他种的是什么豆呢？黄豆、绿豆、红豆都种一点，做粥、油料、糕饼都有着落了。如果我是他，一定这样种。

我最着迷的是各种豆沙，和点糖，松软糯甜，做馅、蘸皮都很香。一边吃一边感叹物种的神奇，豆类大略群豹一斑罢。

豆类中的绿豆很奇葩。别的豆嫩有嫩的鲜香，鲜有鲜的吃法，绿豆不行。绿豆很嫩的时候，也能剥出豆来，一掐就烂，嫩臭扑鼻，跟别的豆臭一样。放锅里去煮吧，不管煮多久，它不变形，不变色，不变味。饥肠辘辘捞进嘴里，很容易嚼烂，那个嫩脆非同凡响。那个嫩臭也非同凡响，一嚼从口腔直冲天灵盖；不小心吞了？吞到哪就从哪直冲天灵盖。不头痛一阵对不起豆臭，不恶心一阵更对不起豆臭。

那就晒干。干了还怎么嫩臭？人家行啊。要吃就要加水煮，煮着煮着它还原了（也许不煮它还那样，想试试也没辙呀。它们被混和在好豆里，外形、大小、质地毫无二致，哪一颗是嫩豆呢？神仙也挑不出来），色味依旧。在“豆你玩”的当下，买绿豆得小心不良商贩掺入嫩豆，损失的不止是大洋，还有胃口。

嫩豆万载遗臭，老豆没事了吧？不行。不要看到饱满浑圆绿得发光的豆粒就口水乱流，它们虽然不臭，但也煮不熟。不小心摊上一颗，牙都能崩掉；嚼烂了也臭，只是没那么恶心。

不管是嫩的老的，只要豆荚没黑就收了的，一律叫“湿豆”。小时候，自家种的绿豆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像头猪似地闭着眼只管吃只管饱，想都想不到不能吃的湿豆能入我法眼，还在这寻行数墨。锄豆出身的我第一次吃到湿豆那个懵，还得向老妈请教，老脸丢大发了。

这吃一堑，写了几百字，诅咒湿豆它娘家那啥十八辈八十八辈都上不去天堂也下不去地狱直接被湿豆噎死。恶心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