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昼夜闪烁，但它始终还是会陨落；河里石头凸起的棱角刚硬如铁，也抵不那水流对它侵蚀；雏鹰总是拒绝成长，可最后站在山巅俯瞰人间的还是它。命运总是用着它那双无形大手推着万物向前，不管你想与不想，都会变的，或快，或慢，或多，或少。
在成为渣男之前
1.
如果按照学校老师的评判标准，何书乡应该是班上最有资格得到三好学生这个荣誉的人。他学习成绩稳居年纪前三，除了钢琴早早的练到了十级，他还弹了一手好吉他。更厉害的是才只是高二的他就已经是校篮球队的队长，让一群高三的体育生学长心甘情愿地听他差遣。在待人接物方面更是没话说，所有和他接触过的老师和同学对他都有口皆碑。再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更让他的形象趋向完美。
在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他们因为某一的原因而被学校里的人所熟知，而何书乡则是因为他的完美，在青春期校园里每一个值得拿来比较的领域，何书乡总是佼佼者。
但最近何书乡总是心不在焉的，他的目光总是成四十五度角，呆滞地盯着隔着他两排课桌的窗台，似乎那里有着什么东西正深深的吸引着他，但实际上窗台上只有几盆沐浴在阳光下的多肉，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书乡，你来说说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讲台上的历史老教师一脸慈祥，期待着何书乡的回答。
这节是何书乡最喜爱的历史课，但心不在焉的他显然没能听见老师的话，直到他身后的莫晓武捅他的背，他才意识到老师在问他问题。
何书乡出于对老教师的尊重还是站了起来，“抱歉，老师，我走神了，没能听见您说的话。”
老教师很是诧异，走神可是何书乡从未有过的事情，但老教师没有没有责怪何书乡，只是让他轻轻地坐下。
何书乡在坐下后，又瞟了一眼四十五度角。
这样的状态何书乡已经持续了一个礼拜，终于在下课后班主任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最为器重何书乡的班主任完全没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何书乡最近的情况，但何书乡永远都是以“没有”作为回答，最后班主任无可奈何，只能让他先回去上课。
何书乡回到教室，上课铃已经响过了，带着高度眼镜的老师已经在教室门口站定。在和老师打过招呼后，何书乡赶紧进了教室。
入座，何书乡看到了莫晓武写给他的纸条。
“下午放学后等我。”
2.
三人并排走在马路上，何书乡走在最右边，莫晓武在中间，另一头是莫晓武刚交两个星期的女朋友李晓倩。
莫晓武是何书乡最为要好的死党，但何书乡对于莫晓武的女朋友却从来不加以关注，或者说不用太过关注。莫晓武从来不能按时起床，但是他身边的那张异性面孔总能以一种固定的频率按时变换，莫晓武的女朋友何书乡大多记不住名字。
“那你最近咋了，整天心神不安的。”莫晓武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何书乡并没有立刻就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冷不丁爆出一句。
“我可能恋爱了。”
四只眼睛瞪大了看着云淡风轻的何书乡，“是谁？”，然后异口同声问道。
何书乡拨弄了下头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段，不，问。”
之后莫晓武对何书乡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恋爱上分指导”，虽然何书乡边听边鄙夷莫晓武，但莫晓武说的话字字都进入了他的心里。
3.
何书乡看一了眼手表，六点十五分，距离和段不问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踱着步子在公园门口转来转去，此时不知所措的等待让他的心跳得很快。
在很久之前，何书乡对段不问就有所关注，后来就在网上和她聊了起来。两人在渐渐熟络之后，段不问就对何书乡袒露了心事。何书乡收到过不少女孩的情书，但他无一不是认真地回信拒绝，但这次他却给了段不问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最近何书乡就是在为这件事而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望向四十五度角的段不问。在经过莫晓武的“启发”后，何书乡下定了决心，就像莫晓武说的那样，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不能让她错过。
在何书乡想着一会儿第一句话说什么的时候，段不问已经走到了何书乡的面前，她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盯着正在走神的何书乡，看着若有所思的何书乡，段不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何书乡抬头看着正笑嘻嘻的段不问，突然觉得笑起来的段不问真好看，从那个时候起，何书乡就在心底下定决心要看着这个女孩笑一辈子。
接下来，两个人就在公园里乱逛了起来，段不问很会聊天，总能找到很有意思的话题，何书乡担心的尴尬并没有出现。
直到天黑了一阵之后，何书乡才将段不问送回去。在独自回家的路上，何书乡想着在灯光下两人互相重合的影子，不禁傻傻地笑着，他给莫晓武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正式在……”
4.
何书乡和段不问从在一起后就异常合拍，性格相近的两个人总能毫不费力猜透对方的心思，两个人的感情与日俱增。
段不问让何书乡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本他的世界只有厚厚的习题和假期永远上不完的兴趣班，而现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和段不问并肩走过的足迹。在何书乡的帮助下，段不问的成绩也提升得很快，以一个惊人的速度飙升到了班级前五名。
看到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何书乡和段不问，莫晓武不得不感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与何书乡和段不问的甜蜜相对的是，在昨天莫晓武刚和李晓倩走完了恋爱所有的步骤，两个人的分手犹如了枯黄的树叶从树上落下，一如再平淡普通不过的事情。
何书乡每次在莫晓武分手之后都不知道干些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两个人就会去校门口的奶茶店喝奶茶，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每次提到分手，何书乡就会条件反射似的想起奶茶店的奶茶。
在成为渣男之前
5.
刚变为四个人的小团体又变回了三个人，三个人并排而行的街道显得更加宽敞。在何书乡看来，莫晓武心态真是好到爆炸，刚分手却像没事人一样，要是他和段不问分手了，他一准哭成个泪人。
可何书乡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总会以一种像蚯蚓钻入土壤改变土壤内部结构的方式，毫无声息地慢慢改变人的内心。
在莫晓武分手一个星期后，何书乡看到了哭成泪人的李晓倩。
“我还想他，你能不能帮帮我……”李晓倩给何书乡的印象从一开始视觉上看到的沉闷转变为了现在听觉上听到的哭腔。
面对这样的李晓倩，何书乡实在是不忍心，他决定晚上莫晓武生日派对过后，就去问一问莫晓武为啥这么残忍地对待李晓倩。
晚上莫晓武的生日派对来了很多人，很多都是何书乡不认识的。举杯交错间，莫晓武和一个长披肩发的女孩互动频频，一桌子人都知道两人之间一定有些什么猫腻。
莫晓武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在座把酒言欢的一干人，“大家静一静，今天是我的生日，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说完还不忘望了一眼长披肩发的女孩。
何书乡预感有事情要发生，赶紧拉住身旁的莫晓武，示意有话要和他说。
“你和那个长头发女孩怎么回事？”
莫晓武被何书乡扯到了包厢门外。
“我这不是正要说吗，你这样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急得等不了了。”莫晓武白了何书乡一眼，“她是我女朋友。”
“那李晓倩呢？”何书乡语气有些急促。
在这样一个日子，面对旧事重提的何书乡，莫晓武有些不高兴，语气有些冰冷：“她早就是过去时了。”
“可你知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哭得多难过。”对比于李晓倩的嚎啕大哭，何书乡被莫晓武的满不在乎彻底激怒，“她那么喜欢你。”
“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何书乡的话在莫晓武心里没能激起一丝涟漪。
“我说你每次分手了怎么不伤心，你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冷血，”何书乡一顿，“一直这样渣。”
何书乡说出了心中最不想说的那个字，而且还是用在他最好的朋友身上。
“你有没有为那么一个人伤心过？”何书乡逼问道。
“也许有过吧，但我忘了，”莫晓武很是平静，“但人总会变的。”他拍了拍何书乡的肩膀，走进包厢门内，留下还在对他行为言语而生气的何书乡。
我们处于不同状态，不同情景的时候，总是对一些别人话不能理解，但不能因此就说那些就是错的。莫晓武的这些话要让何书乡用十年甚至更久去慢慢体会。
6.
两人之前也有过争吵但从没有过这么激烈，两人真正和解还是在市篮球联赛上。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兄弟两个同仇敌忾，最终赢得了比赛。一场比赛下来，两个人心中的坚冰就消融得七七八八。
比赛结束后，一大群在比赛中被何书乡和莫晓武迷倒的少女都跑来合影，莫晓武来者不拒，何书乡则是全部拒绝了，他怕段不问吃醋，明知道对方对你有意思还和人家合影怎么会不惹人吃醋，反正在何书乡心里是这么想的。
何书乡在换了身衣服过后，就找到了段不问。见到段不问后，何书乡突然想到还在和人合影的莫晓武以及含着热泪的李晓倩，不禁冷不丁问了段不问一句。
“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那要看你以后对我有没有吸引力咯，”段不问揶揄道，紧接着说，“你一天在想啥呢，我们肯定会永远在一起。”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何书乡在心里越来越厌恶莫晓武的行为。
优异的成绩，可靠的朋友，稳定的伴侣，美好的生活让何书乡跳不出一点瑕疵。时光如水，转眼就到了高三。
命运总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给予你一记耳光，有的人挺过去了，有的人则没有。
抽何书乡那一记耳光的使命降临在了段不问身上。
那天像往常一样，何书乡在校门口等着段不问一起回家，段不问那一天没有和何书乡说话，而何书乡也没太在意，他准备在放学后好好问问段不问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我们分手吧。”这平淡的一句话是段不问的开场白也是结束语。
何书乡心中的话哽在胸口，看着段不问上了一个带着耳钉非主流男的摩托车。
当晚，何书乡对着电话那头的莫晓武哭了很久，他们很有默契谁都没有提段不问。
第二天，何书乡转学了。
7.
在新学校，大家都觉得何书乡十分孤僻，所以大家都不太愿意和他交流，过了一两个月何书乡还是没有一个朋友。
何书乡从走读变成了住读，一个星期回来一趟。每次回来他和莫晓武都要去原来学校旁的奶茶店，到后来莫晓武也不陪他来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在里面每次一坐就是半天。
时光在忙起来的时候快得就像流水，快得只剩下坐标轴上冰冷的数字。
高考，毕业，大学，毕业，入职，下岗。何书乡像走程序一样刚出了一道门又进了一道门，于此同时他的情感也是如此，热恋，失恋，热恋，分手，像套路一样反反复复从头再来。
8.
何书乡的现任女友小纯是一个极具领地意识的女孩，她三百六十度掌控了何书乡的生活，包括失业在家的何书乡的经济来源。
疯狂敲击键盘的何书乡一边秀着他的操作，一边在和一天辛勤劳动过后的小纯聊天。面对心不在焉的何书乡，小纯肝火大起。
“你个大男人一天不出去赚钱，就知道在家打游戏，你看看你样子，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中学生玩非主流打耳洞戴耳钉，你就不能成熟点……”
小纯正准备好好数落数落何书乡，但何书乡不给她这个机会就打断了她的怒吼。
“我们分手吧。”何书乡平静地继续手中的操作。
小纯想着为这个男人付出的一切，不禁脱口而出：“你就是个渣，彻彻底底的人渣。”
9.
分手后，何书乡走在街上感到一身轻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原来学校旁的奶茶店，身无分文的他决定进去坐坐。
里面的装修没有太大改变，店里的服务员也还是那个服务员，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在空荡的桌椅间，何书乡似乎看见了一个正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的男孩，男孩有着和何书乡近乎相同的影子。男孩哭得很伤心，可看着眼前的一切，何书乡却有想笑的冲动。
这个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显然是来了客人。何书乡转过头去，出现的竟是李晓倩，李晓倩也很惊讶能够在这里遇到何书乡，他们像老友一样互打了招呼。
在这里的缘分让他们受用了很久，这又是新一个轮回的开始。
在成为渣男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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