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8期“憾”专题活动。

遗憾吗？我们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终究变成了路人。

我至今都想不起我和秦屿当初为什么分开，那段始于 2015年终于2021年，长达六年的感情最后结束在他的一句“分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不够爱，是不是我为这份感情付出的还不够。可想归想，找不到任何答案。

朋友问我遗憾吗？我总是摇着头一脸不屑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哪里找不到一个男人。

可实际上，怎能不遗憾？六年的青春，第一个爱过的人，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以后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一切的一切都会属于别人，怎么会不遗憾、不心痛。

我认识秦屿是在15年的秋天。作为一个新生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校园，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拖着行李箱边走边问女寝23号楼在哪里。经过众多同学的指引，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将要住四年的宿舍。

可在女寝楼下望着长长的台阶，我停下了，我深知自己压根就没有能将笨重的行李箱扛到六楼的本事。只好纠结着是将一部分东西先拿上去再下来拿另一部分，还是找个男同学帮我搬一下，因为是开学季，楼上楼下也有很多男生帮女生搬着行李。

在我还在纠结中，一片阴影从头顶倾泻而下。

“同学，需要帮忙吗？”

那一刻，我觉得眼前的男生就是我的救世主，就是上天听到我内心的呼唤专门派给我的天使，我对着他疯狂点头，可他显然误判了我行李箱的沉重，本以为轻轻一提就能拿动，没想到轻轻一提，纹丝不动。

“不是吧同学，怎么这么沉？”

我只好尴尬地对他笑了笑，低头快速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部分东西。

“同学，拜托你再试一试。”

他露出为难的样子，好在最后还是帮我将行李箱提到了六楼。作为答谢我提出请他吃饭，他没有拒绝。但从进入校园开始各种事就接踵而至，以至于我压根忘记还有请他吃饭这回事，直到一次社团活动中我再次见到了他。

“嘿，你也在这里。”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是你？还欠一顿饭的小学妹。”

我没想到他对我还有印象，还记得我欠他一顿饭。社团活动结束后，我们去了学校外面的一家普通小饭馆，他很健谈，一顿饭下来，我不仅知道了他的名字——秦屿，还知道他的家乡在很美的金陵城——南京。

也许是命运刻意的安排，这次吃饭过后，我竟然频繁地在校园里见到他，篮球场，后门的夜市，图书馆，一切巧到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唐小艺，若不是每次看到你也同样一脸惊讶的表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尾随我。”在我们又一次碰面在后门的夜市上时，他笑着对我开玩笑。我无语地冲他翻了两个白眼，随即也笑了。

秦屿最后请我吃了一份衡山腊肠，一份长沙臭豆腐。送我回寝室的路上，他加了我的微信。

去南大第一年，平安夜里竟然适时地下起了雪，很多人跑到寝室楼下欢呼，作为一个来自南方城市很少有机会看到雪的孩子，我自然是兴奋至极，想约室友一同下楼来场雪里漫步。但三个室友，一个生病中，一个和男朋友正一脸甜蜜视频通话中，还有一个表示见怪不怪对此不感兴趣。郁闷间，我想到了秦屿。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发来消息：

“唐小艺，下雪了，要不出去走走？”

“好。”几乎是毫不犹豫敲下那个字，我便快速找了一件衣服下楼。

后来很多年过去，我还是会经常想起，学校的操场上，秦屿不知从哪找了一根棍子，一笔一划写着：唐小艺。

天很冷，秦屿的鼻尖微微泛红，可脸上却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无比认真的表情。

那次看雪过后，我和秦屿的关系更加亲密起来。他会跟我分享他一天经历的有趣事情，也会吐槽上课的无趣。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秦屿喊我出来，女寝楼下，他深情款款，我在那双深情的眼睛里，答应了他的告白。

和他在一起的大学四年，秦屿给了我人生中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去泰山看日出，第一次去长白山滑雪，第一次看黄果树瀑布，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红玫瑰。

很多人都说，大学谈恋爱，都逃不过毕业就分手的定律。可我和秦屿没有，我们毕业后一同留在了这个城市，租了一间不大的房子。每每下班回来后都会在窗台上站一会。秦屿总会指着遥远的星空说：

“小艺，你就是我人生中最亮的星。”

他的声音很温柔，风携着他的声音直往心里钻，痒痒的，酥酥的。

但有始有终的东西总归还是太少。

不知何时起，我和秦屿的争执越来越多，因为一件衣服没洗，因为一个东西选得不对，因为一个纪念日没有记住，那些太多明明看似和爱情毫无关系的东西，却让我们在这样毫无意义的争吵中逐渐失去了最初的快乐。

我们开始越来越少去阳台吹风，越来越少一块出去游玩，晚上他也很少拥着我入睡。

在一起的第六年，秦屿提出了分手。

虽然在此之前我早已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可当他真正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心里还是难过的厉害。

很遗憾，我们明明爱了那么久，还是不能到白头。

分开后，我们默契地删除彼此后再也没有打扰，我们对彼此来说，只是一个曾经爱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