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外白雪皑皑,时不时能听到福建口音的惊讶,“要是还在下就好了,都没见过这么厚的雪呢”。昨夜里下了场大雪。车厢里局促的过道人潮拥挤,一夜的车程,人们迫不及待地想下车。我也想出去,又闷又热还吵,外面多广袤,多清凉。
火车坐多了,就会想,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工作一年,两年,几年,十几年,真是难以想象,行走被限制,视觉被遮挡,听觉被轰炸,也毫无美感,还要附带做一名清洁工。这份差事也真是够为难人的,恐怕我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了。向来喜欢干净,自由,宽广,也只能当个乘车人,做不了车上的人。
走出车门,一丝凉意,却十分清爽。冷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令人清醒,敏捷,尤其是带有湿润风气的寒冷。所以,冬天,我也偏好开窗,养成了习惯,每进一房间,放下东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户。以前并不喜欢围巾帽子手套这些,有束缚感,阻碍了毛孔与凉气的亲密接触,只是现在担心感冒,向它们投降了,当然,收获的不仅仅是保暖,还有装饰作用。
这里是北京站广场,地上积雪被人蹂躏得不像样,不远处还有人在铲雪,要小心脚滑啊,出洋相的不是一回了。七点,照常去永和大王点一份最简单的早餐,一杯豆浆和鸡蛋油条饼,真是最爱啊。想起刚上大学那会,和北方同学说起,豆浆油条包子是绝配啊,人家露出unbelievable的神情,豆浆不和这些搭,那原配是谁?
地铁2号线宣武门转4号线,正值上班高峰期,已经没有了对地铁密集人群的恐惧感了,还能一路站着,也是欣慰。来北京多次,都是在路上,要么北京是个中转站,不曾顾及美景美食名校,然而对那些曾经向往的地也没有了当初的热忱。去了看到了又如何,你羡慕的地方,当地人唾手可得;他们羡慕的,你又视若无睹。只不过是眼睛看到罢了,只不过是一次经历而已。人多的地方都谈不上体验,充斥着世俗烟火味。倒是愿意去深山老林走走,曲径通幽,身穿亚麻宽松的衣服,手带一串佛珠或菩提,伪装成一名行者,可放肆大笑,可安静聆听,也能与山鸟对话,管它能不能听懂。
北京南站很大,里头标记很多,每次进来都不知道往哪走,好吧,我承认我方向感不行,到哪都是靠百度地图。城际列车十几分钟一趟,不愁没票,半小时到,当然,提供了效率,价钱也不低。车窗外还是一片白茫茫,景都在往后退,我在往南走,去往津门,李叔同也就是弘一法师的故土。
看过一本不甚经典的弘一大师传,对他传奇的一生有了些些了解。在家时驰名艺术、教育,出家后又精通律学,遗世而独立。他的学生丰子恺评论说,人生境界三种,依次是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灵魂生活,而弘一大师是每一种境界都到达了,每一种生活都做到了完美。津门的富家子弟,却早早地南下,也正是南下成就了其一生不俗。可惜,我来这不是探寻不是拜谒,也没有那种念头,或许情结不够吧。不过看牛人的自传,是最简单有效低成本的亲近牛人的方法,那是一种与自己天壤之别的活法,是一个自己不能企及的高度。收获的不是自卑,而是眼界的开阔和榜样的力量。
又出了火车站,太阳出来了,人感觉也更凉,不禁立了立衣领。至宾馆,目的地到达,还不到十点,虽然还快,却也好几回倒车,脖子酸背酸。午后休息,我保证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醒来,房间里挺干燥的,下楼去透透气,还是外面舒服,凉快,已经习惯不看别人目光自己晃来晃去,看着车上的雪,遗憾不能尝。记得小时候下雪,那雪我是放入口中吃过的,甜甜的。只能抓一把雪挤成硬硬一团,啊哈,这也能让手变红,是有血色吗,还是凉得红了,就像每次用冷水洗衣服,洗完后双手通红发热一样。
好了,回去吧,保存体力,明天还要用呢,又是要一天折腾啊。
可生活本是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你不去折腾,你又去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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