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摸了摸暖气片,已经温乎了,郑乾在例会上跟同事开玩笑,咱们办公室条件真好,还有暖气和空调。同事就吐吐舌头,把眼睛往天上瞟,嘴里纷纷地吐气,你可别指望着暖气。郑乾还满脸疑惑着,同事就接着说,一会儿暖一会凉,别指望着了,开着空调吧。郑乾心里的愿望好像就被击碎掉了,他不好意思给别人说自己其实一直住在办公室,而由于同事们也只是有课才来,所以住了一个多月了,竟然他们也没有发现异常,郑乾就安心地把办公室当成了家。办公室有个洗手盆,还有纯净水,有空调,又有似有若无的暖气,还从网上买了一堆方便食品,自己也有一口小煮锅,可以煮鸡蛋和地瓜吃,郑乾每天足不出户就依然能过得惬意。
唯一担心的就是天气,天越来越冷了,靠近海边空气还潮湿,郑乾的冬天都是干冷的,清冽的,到了这里,就是湿漉漉的,被子也好像续着水,钻进去,就让人不住地打寒颤。自从降温一来,天气急转直下,从夏天蹦到了冬天,来不及让人过度,学生们也都从短袖换成了羽绒服,郑乾把空调开到了30度,最大风量,依然会在后半夜被冻醒,冷气从大理石地面上透出来,沿着被子的缝隙钻进被窝里,郑乾的脖颈和手臂就滋溜溜地疼,他只好在活动一下手臂,被子被撑起来,冷气就更加恣意地钻进来,郑乾赶紧地把被子塞到脖子下面用一侧的脸压住,再绕过手去,把后面的被角也塞到脖颈里,用一侧的身子压住,顺势着,脚也调整了,把被子又压了一边,被子就把他的身子裹住了,他才觉得安心了一些,好像这样就把热气全都罩住了,跑不掉了。可是郑乾还是照例地醒个两三回,对面墙上的空调依然有气无力地嘶吼着,好像年迈的老人,吭哧吭哧地吐着气,只有半身腰的地方能感受到它吹过来的暖风,风转向微微的暖意随后就被冷气裹住了,好像冷气都是紧紧地追着它跑,而郑乾是打地铺的,下面就只有冷气没有暖气。
郑乾站起来,外面的天还黑压压地,让路边的路灯格外耀眼,远处农场的鸡已经开始打鸣了,郑乾洗洗鼻子,怀疑鸡也是被冻醒的。他把手搭在暖气片上,已经冰凉了,果然是指望不上暖气的。
郑乾又套上一层秋衣和秋裤,才继续钻进被子里,寄希望于还能趁着天没亮,再继续睡一会。被子里面仅有的暖气都已经跑光了,郑乾控制不住地牙齿在打架,在幽暗的办公室里,听着格外刺耳,郑乾照例把被角裹紧了,把手机抱在胸口,眼镜塞到枕头和墙壁的角落,他迷迷糊糊地被闹钟吵醒,就好像完成任务一样,腾地从地上跳起来,有一种完成作业的畅快,什么时候睡觉也成为了一项任务,郑乾就觉得好笑。
照例起床是忙碌的,把被子卷成团,连同枕头和床单塞进铁皮柜子里,把地垫一层层折起来套上袋子,塞到大门后的角落里,这样就好像他未曾在地上睡过一样,一切的痕迹就都消失了。他把窗口开一个小缝来换气,昨晚煮的地瓜还挡着悠悠的香气,还需要把这些痕迹抹除掉。水壶里的水开始嗡嗡地烧起来,他也开始就这洗手盆洗漱,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井井有条的,楼道里的是黑暗而幽静的,外面的晒水车开始播放单调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曲子,麻雀和喜鹊开始站在树梢啾啾地叫,天边已经开始凉气金边,柔弱的光从窗户一角照进来,悄悄地移动,从柜子爬到墙上。
郑乾咕咚咚地喝了一瓶温水,牛奶和面包是早就买好的从柜子里拿出来,鸡蛋是昨天煮好的剥了皮吃,他打开电脑一边吃一边悠闲地看网页,又拿着眼镜布来回把镜片上灰尘擦干,世界就明亮起来。
今天他还是孤独的一个人,备课就要多备一些,下周一门新课就开始了,日子像流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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