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兮兮
父爱,一场华丽的闹剧(1)腊月二十三,水镇一年一度的小年集会亦如往年一般热闹。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本该熟悉实则陌生的中年男人,他冲她笑了笑嘴微微张了张,随即便被人群淹没。
雪晴今日很早便起床,收拾妥当后便骑车出门。十六岁的她早已出挑的亭亭玉立,是水镇数得上的美女。学校里不知有多少男生给她写过纸条、在校门口堵过她。这其中有她讨厌的小混混,也有叫不上名的某某某,甚至还有她曾偷偷喜欢过的班长。
但她不会接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她的理想面前其余的人和事都得卑躬屈膝的让步,哪怕是千古传诵、生死相许的爱情。
爱情,多美的字眼,可她就是讨厌这两个字。她恨它们夺去了母亲的生命。
十七年前,水镇唯一的女大学生顾之梅与当地有名的“赤脚医生”聂山喜结良缘,这一桩郎才女貌的姻缘被人们称赞为“神仙配”。婚后二人曾有一段甜蜜恩爱的日子,再一次向世人验证“郎情妾意”的美好爱情。
一年后,作为他们爱情的结晶,雪晴在哇哇啼哭声中降临人间。她的哭声很响亮,人们都称赞这个娃娃长得结实,连哭声都刚劲有力。但或许只有上天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悲苦的人生而痛苦。
长大后的雪晴总喜欢望着天空发呆,想问一问头顶这一片片白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到这里?”,只是云儿从未回答过她只言片语。
母亲在终日操劳养育她的岁月里渐渐容颜憔悴,再无往日风采。色衰爱弛的故事在帝王家是寻常便事,但发生在一个苦苦挣扎在温饱中的家庭竟也惹了人们不少关注。
在那个阴雨绵绵的秋日,一个柔弱的女子挺着大肚子一手背着包袱一手牵着五岁的孩子,在水镇的街上一步三回头的走着,她的脸上湿湿的没有人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童年时,外婆的小菜园是她的游乐园,她总喜欢跟在外婆后面踩她的脚印,路过的人们看见这一老一少欢笑的场面都悲喜交加。外婆性情温和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在青黄不接的日子里也常接济过路的行人。
有一日,一个过路的老婆婆来到家里讨饭,外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家里仅剩的两个馒头拿出一个给了。那老婆婆连声感谢说道:“谢谢您,您心地善良定会给家人添福添寿。”那个老婆婆的话音一落定,外婆便泪如泉涌。
她三十岁丧夫,五十岁痛失独女,如今的家人只有八岁的雪晴,她都怀疑自己命硬,克夫克子。
三年前那个雨天,顾之梅回到娘家后,便想泄了气的气球。终日只是呆呆的吃饭、睡觉,她不明白曾经信誓旦旦要“白头不相离”的男人,怎么会在短短五年时间便变了心。她每每想起他把那个妖艳的女人带回家,之后步步紧逼她离开的样子就心如刀绞。
三个月后,一个瘦弱的男孩出生,顾之梅托人给前夫带了口信,希望他能来看看孩子,她明白这是她挽留这个男人最后的希望。毕竟那是她深深爱过的男人,那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
聂山收到口信时,便准备过去看望孩子,毕竟这是他的长子。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他有儿子,一定要教他认字、读书,一定要把自己的半吊子医术都传给儿子。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那个妖艳的女人缠住了他,要他陪她去买衣服,其实不过是个阻止他去的借口而已。他心里是明白的,但那一声声的娇媚声还是声声绊住了他的脚。于是,他便安慰自己改天去,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沉醉在温柔乡里。
从白天到深夜,再到白天,再到黑夜,顾之梅总是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灾难有时就像这阴天,接二连三总也不见晴朗。孩子两个月时发高烧,母女俩老的老弱的弱束手无策,等到带去看医生时,可怜的小生命已经奄奄一息,医生不住的叹息。先天的营养不足外加后天的照顾不周,幼小的生命就这样在一声声微弱的啼哭声中告别了人世。
儿子的离去让顾之梅彻底崩溃,她悔恨自己当初嫁错了人,她惭愧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她愧对年迈的母亲。想当年,自己才貌无双多数男人为她倾心,而如今竟成了这幅惨相。
生活在她的眼里如一坨狗屎,她太想逃离这个臭气熏天的世界。
于是,趁着母亲领着女儿外出买菜的间隙,她跑到水镇的拱桥上用瘦弱的身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没有人知道这座破旧的拱桥有多少年了,松松垮垮的石子时不时的掉落,或许它也厌倦了这世间的纠葛。
水镇不大,顾之梅的死就像一阵风一样,一眨眼就刮到了小镇的每个角落。有人叹息,有人落泪,连水镇都伤心的落了一场雨。
水镇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顾之梅,聂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的诊所近日里患者很少,但新婚燕尔娇妻如花,他早就乐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烦心这些小事。儿子的夭折他也曾暗暗落泪心有悔恨,拼命的想回忆点什么,但他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再想脑海也是一片空白,索性就不再去想。
但顾之梅不一样,那曾是他相约共白头的恋人,是他温柔贤淑的妻子,是他儿女的母亲。她的影子一幕一幕闪现,那画面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连梦里都时时缠绕着他。
这日,聂山心里烦闷就出门在街上随意转悠。自从顾之梅走后,他已经多日未出门,呵呵他也是个凡夫俗子也怕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一路低头像做贼一般匆匆走着也不敢去看路,猛的一抬头竟来到了拱桥边,只见拱桥边坐着一个身影,她一身素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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