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别哭,我们说过为了心中的信念,再大的困难都不会害怕的。
他们说我是女人,是没资格上战场的,因为我是长安城淳于家的墨凉。 ——墨凉
朋友
我不想有战争,我想解甲归田,喝茶,论道,平凡人的生活琐事我都想要,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是日本京都的川上君,一声君,一世命。 ——川上
1
大唐盛世,锦绣长安,经济发展,文化昌荣,鉴真为弘扬大唐文化,曾五次东渡日本历经种种均未成功,终双目失明。
六渡日本,于公元754年到达日本京都,为日本文化,佛道等领域带去春天。在大唐,鉴真被奉为“受戒大师”,在京都被奉为“过海大师”。
并有众多的弟子,最为著名的二位分别是第二和尚的法进,第三和尚的如宝。
数年前的和平往来,谁也想不到会在1937年的9月18日的事变中拉开长达十年战火的帷幕。
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又有多少人失去家庭变成孤儿,甚至有多少人被迫走上战场,可最难过的仍是信仰被打破,从云之彼端坠落地面尘埃时的落差。
可无论怎样,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便再也不会合上,因为命不由己,挡不住时代的潮流,捏不住命运的荒芜。
但终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两个人,甚至一群人而改变。
古长安城,有一女,年十九,名淳于墨凉。日本京都有一女,年亦十九,名法进川上。国界不同,身份不同,代表势力亦不同,看似毫无联系的两个人,由于祖辈的缘分以及那场中日之战,最终由对立到惺惺相惜到墨川渊的成立。
故事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说出来都像是久违的风终于翻山越岭吹到你的身旁,还残留着那抹淡淡沧桑的味道……
2
墨凉第一次见到川上是在1939年的三月间,早春时分,积雪还未消融,仍存一丝未消逝的冬季的冷。
墨凉身穿浅绿色的袄裙,川上呢,穿着黑色的西服,只待一瞬间,两人便拥有了联系。
“放开她,你们在干什么?”川上一声冷喝。
“看不见吗?还能在干什么?识相的快滚。”为首的混混儿恶狠狠的说到。
“可小爷我偏偏爱管闲事,呵呵。”本就英气的川上说出这样冷峻的言语却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被忽略在角落的女子浅绿色的衣裳上面有许多的污秽,头发也凌乱了很多,清秀的脸庞上那片红润也异常明显。若是仔细看着女孩的眼睛,你却可以发现一抹异亮的光彩。
当时气氛越发沉重,川上一个侧踢,双手反拍便将三个混混打倒在地,最后那个幽深的巷子只剩下这个冷峻的人儿和同样冷漠的人。
最后还是黑衣人先了口,“可还好,能走动吗?”
浅绿色的女孩子轻言回了句:“多谢公子搭救,无大碍。”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是法进川上。”
“那期待来日,我是淳于墨凉。”
“淳于,是你的姓?”声音有丝颤抖,却还有些惊讶。
“法进是你的姓?”清冷反问,并没有打算回答。
“是。法进是我的姓。墨凉,来日再相见。”
3
回到淳于府上,已是傍晚时分。凌乱的头发也已经修整干净了,得体的微笑,优雅的步伐,端庄的举止。
门童看见来人,先是鞠躬,而后把门打开,“二小姐好。”
“嗯,谢谢。”墨凉微微一笑。
竟晃了门僮的眼。
这就是淳于府上的二小姐——淳于墨凉。
传言:淳于府上的二小姐,温柔清美,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那挂在脸上的微笑似乎永远也不会落下。
躺在屋里的床上,安静到可以听见窗外的积雪落地的声音。
墨凉闭上眼睛,眉头紧蹙,想到了那个男子,似乎是那个男子吧。
现如今,墨凉仔细回想竟也有些不确定了。男子?女子?
墨凉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只是一面之缘的人。
墨凉蓦然睁开了眼睛,“她姓法进?她是姓法进,该不会是那个法进吧?”
此时,在另一个行宫中也出现了同样的一幕。
川上换回了和服,白色,木屐,坐在杨树的竹椅上,若有所思。
“淳于墨凉,淳于墨凉,淳于。究竟是不是那个淳于呢?”
4
再次见面已是半年后,已是九月深秋。
秋信山已是战火燎原的大后方了。
烟火的战场,弥漫着战争的硝烟。墨凉终究是来到战场上了。
于半年前的样子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头发已完全扎束藏在帽檐之下,那抹柔软之色也消匿的无影无踪。
谁也没看出来她的眉宇愁容。
好像是六月中旬放学回到堂屋的情形:
祖父坐在正中央,其左侧分别是大伯父一家,右侧是二伯父一家。墨凉跪在中央,不卑也不亢,那么淡定的气质震撼了全场所有的人,包括那个不苟言笑的淳于家的当家人。
“淳于墨凉,你可知道为何罚你?”老者威严的一问,周围的人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个女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墨凉不知,墨凉何错之有,既然无错,便不知原因。”女孩咬着唇,看着老人的眼睛吐出这句话。
“翅膀硬了,敢这样说话。”
“墨凉不敢。”
“不敢,那就放弃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给我好好上学,待你年龄之满,嫁与季家二少。”
“不可能,墨凉绝不放弃。”
老者本就如鹰的目光,盯着墨凉,整个厅都有一股寒气,但大伯父二伯父本就是人精,怎会插口。
“那你不会后悔?”
“绝不,墨凉绝不后悔,祖父您知道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家国,不惜牺牲性命,身为他们的女儿,怎可能在家国未安的时候苟且偷安呢?哪怕是淳于家的家规也绝不能约束我。”女孩目光坚定。
“你还记得家规,呵呵。”
“淳于家养我长大,怎敢忘!”
“家规是什么?”老者心里叹了一口气,可脸上依旧是怒意十足。
“淳于家,男子的长女,永不能沾染鲜血,为了家族要学习一切仪礼,若是被选为守护者,便只能接受献祭,永不能上战场。”
“记得便好,那便绝了不该有的念想。”
“求祖父成全墨凉。”墨凉知道老者是心疼自己,那么多年的宠爱不是假的。
“我知道祖父是为了我好,但我从小就知道祖上的淳于先祖,他是过海大师,是我一生的榜样。他说,为信念,何须殒命。为了那个梦,追逐了那么多年,我想我也会的。祖父,请您原谅不肖子孙墨凉。”墨凉轻轻却又坚定的说出。
“好,杖责五十,以后便不是淳于家的人了。”混浊的眼里有那么一些亮亮的东西。
“是,谢谢祖父,凉儿永远不会忘记淳于家的养育之恩。”墨凉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仅仅只是这些话那些事她便一辈子也放不下了。
全是伤的墨凉在府上养了半月余的身体,而后便离开了生养十九年的家。
能为他那战死沙场的小儿子和小儿媳以及他们唯一的孩子能做的了。
这个老人经此一事,仿佛又苍老了一份,尤其是在离开的那一天。
5
“喂,新来的,你是哪个营的?”
“张和丰队长的排头步兵。”墨凉赶紧回过神来,定了定睛,不再回忆。
“快,走,赶紧集合。日本鬼子就要迎来大部队增援了,据说还有一个特别人物。”小兵年纪也不大,青涩的脸上还存留一丝稚气。
“好,我们快去汇合,你是哪个队的?”墨凉边跑边问。
“也是张和丰队的,我叫张应天。”
“咱们加快点速度,我叫淳于墨凉。”
两人喘着粗气,终于回到了营地,中途并躲过了一小队日本鬼子的搜捕。
向队长报告情况,这时张应天却忽然倒下了,蓦然发现应天左侧胳膊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浸湿了衣服。
墨凉连忙向队长报告,军医也赶了过来,鲜血的颜色也渐变暗。
墨凉整夜守在营外,直到张应天醒过来。
其实墨凉知道张应天是为了自己而受伤的,那时他听到张应天闷哼了一声,应天只是说,虫子咬了下,不碍事。
还护着墨凉往前跑,几次墨凉差点摔倒,都是应天撑住了。
“你醒了,来喝点水,谢谢你!”墨凉轻声说,递过去一杯水。
“兄弟嘛,不言谢,就算是还有一次机会,我也会这样做的!”应天苍白着脸,眼睛望着墨凉,轻轻的说。
墨凉不知道应天想的什么,也不知道应天是她儿时相救的男孩,只知道这一刻起,应天便是值得性命相托的朋友。但是应天知道一直知道墨凉的。
“好,我们是兄弟,共同保家卫国,击退小鬼子。”
“好”
6
日本鬼子的大援助进入秋信山了。
那个特殊的人物便是法进川上。法进川上的大名一日间传遍了整座山。
法进川上京都第一人,都敬称“川上君”。未满二十岁,便被奉为君的人实为少数。
具体而言,法进,是当年鉴真东渡后在京都的弟子,称:第二和尚。
法记一族在京都的地位也日趋渐上,而如今便是京都名门。川上是最为受宠的女儿,但对外一直称儿子。
川上从小便爱看文化之书,深受鉴真也就是过海大师的影响,再加上祖宗法进的影响。便更是性子恬淡,爱书,品茶,总是一杯茶,一张椅,一本书,便是惬意的时光。
可直到这一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1937年,对于川上而言就是梦魇的一年,父母不愿意成为进攻中国的一员,因为心里明白那是不正义的战争。
可正是这份傲意,父母成为了政敌眼中的反动派。被关进法进的地牢中,当时为了救父母,川上别无选择,只能作为法进家的代表去参加这场战争。
他不能看着法进家这样。为了这,她不得不放下最爱的书与茶,拿起厌恶的刀与剑,站上那远离和平温馨的战场。
川上不能接受父母在自己面前受伤,不愿弟弟妹妹染上这些,那这些便由她自己一一承担好了。
夜以继日,她磨练自己,天赋本就极高,那股恬静之气早就可以收缩自然,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7
秋信山的深秋比一般地方湿冷一些,叫人徒生一股寒凉。
那是一场伏击战,淳于墨凉和张应天是小队的侦察先行兵,也是第一次单独行动,由于年少,由于热血,由于考虑不周,他俩落在了日本小分队的包围圈,带队的是法进川上。
当法进与墨凉相视的那一刻,两人同时说一句:
“是你”
“是你”
“对不起!”川上的眼睛有股无奈却依旧冷漠地说出这句话。
“谢谢你!”墨凉嘴角带笑。
“这次可能……”
“该怎样就怎样,谢谢你初次的搭救。”川上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墨凉便说出这句话。
他们说的是梵语,是淳于鉴真当时受戒时常说的语言,原来他们听得懂对方。
或许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有这样的联系。
鉴真与法进,墨凉与川上……
8
身为队长的川上,拿着枪说着:“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们兄妹二人进山采药,结果迷了路,药篮也丢了。”张应天故作害怕,唯唯诺诺着。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群中国军人?扛步枪的那种”
“长官,我们兄妹二人都是老实人,怎么会见到那些人呢?”张应天胆怯的说。
“有消息请告诉我们,你们走吧。”川上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墨凉。
“是长官”应天挽着墨凉准备离开,转身的一刻,应天的额头上便密集了一层薄汗。
这时川上身边的一个男子冷喝一声,“二位先等等。”
两人停下转过身来,“怎么了?长官。”
“哦,没事,你们走吧!”
“是”
两人走出小段距离,应天小声说:“阿凉,若出异变,我们一定要有一个逃回去。”
“我们要一起。”
话语还未说完,便听闻呛声响。
此时应天推开了墨凉,而子弹直接穿入这个男孩的胸膛。
“快走,别管我,告诉队长情况。”
墨凉看到男孩躺在血渍里,看到川上的示意,留着泪离开了,不可以让应天白白牺牲。
川上冷言:“藤野君,你在干什么?”
“川上君你不觉得他们什么有问题吗?难道还是别的什么?”
“藤野工八,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9
回到营地的墨凉才知道应天是队长张和丰唯一的儿子,也知道了应天是小时候的那个男孩子,仅仅是在那个下雨天,应天一个人哭泣的时候,陪他一起听雨看行人,就这样,墨凉竟值得他付出生命。
入夜,墨凉收到了传书,是川上的。
信的内容如下:
墨,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我也不知为何,竟是感觉与你相识甚久。明明不过数次相见,可偏偏熟悉的感觉愈发浓郁。
大抵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祖宗法进是京都的第二和尚,过海大师应该是你的祖宗吧。
初次见你,我便感觉。竟也把名字告诉素不相识的你。
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安排吧!
这些天,我真的很厌恶这场战争,也知道爸爸妈妈为何宁愿入牢也不出战。
今日,我也不知道藤野工八会突然开枪,对不起。
信看完了,墨凉知道为什么这个冷峻的人为何会这样做,也好想有些明白为何自己也会那样做。
写下了这样的回信:
川上,川上君,谢谢你。
我还是不会原谅那些日本人,应天是个很好的男孩,可就这样再也没有了。像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只有这一个的。
但我还是得谢谢你。
因为我懂,身不由己。
其实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我也没曾想会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名字,还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能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没有这场战争。
可我还是希望我们战场上不要见面,我明白明白。
10
战场上总是心有灵犀的错过,一次也没碰上过。
可私下的信件也越发频繁,一日一封,从不间断,哪怕每次都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两人越来越熟悉,一样的性子恬淡,一样的不喜战争,却又都上了战场,一样的最喜爱大唐文化,一样的喜欢看看杂书。一同交流心得,仿佛这样也很好。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度过。
川上的军衔也高了很多,墨凉成为新兴的23路八路军的队长。
直到那天夜晚,两人的行径被川上身边的藤野工八发现。
“法进川上,原来你是帝国的叛徒!”藤野工八冷笑道。
“我没有”
“那她是谁?”
“我的朋友”
“她是淳于墨凉,新兴的23路八路军的队长。你不会不知道吧?”藤野嗤笑道。
“我知道,那又怎样?”川上不紧不慢说。
“你是觉得你职位足矣遮天吗?”
“呵,那又怎样?”
“你太高看你了。”藤野吐出一句。
其实,不是川上高看了自己,而是太了解局势了,终有一天她定会和墨凉走上对立的一面,她不愿,墨凉定然也不会。
不如利用藤野来发现,自己也好离开这个厌恶的战场,也不会让墨凉为难。
藤野带来的小分队出现了,所有的枪都指向了她俩。
“别怪我,川上君,你压我太久了!淳于墨凉你也到头了。”藤野哈哈大笑。两人均为说话,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忽而笑了笑。
“我要亲手解决法进川上。”
藤野拿着枪,砰的一声,破壳的子弹飞的过来。瞬间,墨凉推开了川上,倒了下来。
川上楞了下来,跪在墨凉旁边,留着眼泪,“你怎么要这样?”
“我……我不愿……你……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样的生活……或许……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可我还是没能想出来……”墨凉断断续续的说出。
川上一直留着眼泪,仿佛外界什么都不存在。我其实知道知道你的。
“那来世……就不要……在这乱世好了……好好活着……”说话的人慢慢闭上了双眼。
川上在原地久久不曾变换体位,最后,喊了句:“出!”
藤野的小分队即刻便被包围了,“滚”,川上吼了句。
其实,川上知道藤野的目的,故而想以自己的生命,结束未来与墨凉的对立,然后一只暗卫保护墨凉离开,可终究墨凉也是这样想的,想以自己的生命换来其中一人的未来。
最后啊,战场上再也没有淳于墨凉和法进川上二人的名字了,那夜之后,谁也不知二人去了哪里。
墨凉似乎也是没有死去,可能是那贴身的蚕丝薄甲护住了心神。川上不知道用什么手断离开了军营。
后来,只有一个名叫墨川渊的江湖组织成立。只为保护知己相交,和正义之事。
11
所谓朋友,便是值得付出的那人。在哪个时代,在哪个角落,终会相遇。
相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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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墨凉,可能我不是你寻找的那个人,但若可以,我想陪你走一程山水,见一世美好
我想我想你给我你满满的欢喜
你给的每一颗小心心❤️
我都认真的当成~你对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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