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苏家,立刻被通知晚上还有筵席,他们需要早早去饭店侯着,因为今天的客人都是苏父苏母的同事和朋友,所以还得挨桌敬酒。
华蝶又把鲜艳夺目的红旗袍换上,化了个淡妆,然后静静地坐在婚房里等苏远山喊她出门。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劳丽真,她看上去有些疲倦,语气淡淡的,“我知道你听见了,我希望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华蝶站起身看着劳丽真,她虽然鬓边有了白发、眼角有不少鱼尾纹,但仍然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是从这两天看,她过得并不幸福,也不开心。
见华蝶不说话,劳丽真有些生气,“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您放心吧!”华蝶笑笑。
得到肯定回答,劳丽真摔门而去,华蝶冲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总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样子,以这样的心态,怎么可能感觉到幸福和快乐啊!”
等华蝶听到苏远山喊自己,才起身走出婚房。当她看到从卧室出来的劳丽真时,她被惊艳到了。只见劳丽真穿着一件水红色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九分阔腿裤,外穿一件黑色的短款皮草外套,脚上居然是一双黑色短靴。她的头发更用心地盘着,上面的发梳像是玉的;她还化了妆,让她看起来更明艳照人。
华蝶还注意到苏远山对母亲这样装扮无动于衷,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出门,自己则带着华蝶出门、锁门。
走到楼下,已经等待的苏岩看到妻子的盛装打扮,居然皱了皱眉。他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苏远山急忙坐在了后座中间,把劳丽真和华蝶隔在两边。
华蝶忍不住冲苏远山竖竖大拇指,被他瞪了一眼就乖乖坐着不动。
到了饭店,一看那些帮忙的人竟然到的更早,把饭店大堂挤得满满的,华蝶不禁暗暗感慨:当官真是好啊!她靠近苏远山,与他耳语:“你觉得你爸是个好官吗?”
苏远山点点头,“在我的记忆里,他工作一直很拼命,很体谅下属,也经常给老百姓办一些难办的事。他在单位和外界的口碑都很好。”他说完就看着华蝶,“你不会以为我爸是个贪官吧?”
“我可没说。”华蝶偷偷地笑。
苏远山没功夫追究她的调皮,领着她去和自己熟识的人长辈打招呼,华蝶跟着叔叔伯伯阿姨地叫个不停,听到的全是祝福和夸赞。
感觉穿着高跟鞋的脚开始疼的时候,终于等到开席了,华蝶才能坐下。饭店给他们在一楼安排了一个小包间,但苏岩和劳丽真从头至尾都没进来。面对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华蝶终于觉得能放开吃了,这个菜那个菜都尝了一遍,然后挑最对自己口味的菜大吃特吃,吃得直打饱嗝。
看华蝶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苏远山嘴角就浮起笑意,心想:这个吃饱吃好就能开心的傻丫头,应该很容易满足吧!
“你怎么不吃?一会儿去敬酒,你不得喝酒吗?空腹容易醉酒啊!”华蝶放下筷子,才发现苏远山没怎么吃东西。
苏远山笑了,“今天没有人会和我拼酒。我酒量一般,也不喜欢喝酒。你吃饱了?”
华蝶摸摸肚子,“嗯,今天终于吃饱了。明天我们几点出发啊?”
“怎么?想爸妈和迅儿了?”
华蝶点点头,“是啊!迅儿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不想让我爸妈知道。对了,我想跟你说,如果迅儿不愿意留在省城读书,那就让他一直跟着我们生活吧!不过,他的爸妈真是心大啊,外婆去世这么久了,他们都没问一下孩子的情况。”
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情形,苏远山苦苦一笑,“心大的父母很多,只是你从来没有遇到过。华蝶,你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所以你才会有一颗善良的心,懂得去爱人。而那些在冷漠和冷落甚至仇恨中长大的孩子,他们不懂得如何去爱人,也不太懂得包容和接纳。不是他们天生心狠,而是被伤怕了,他们怕付出得不到回应,所以索性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肯付出了。”
“你是这样吗?”华蝶小心翼翼地问。
苏远山想了想才说:“原来我是这样的,可自从遇到你,和迅儿一起生活后,我开始愿意撕开自己的包裹。”
笑容慢慢地绽放在华蝶的脸上,“谢谢你愿意这样做。”
敲门声传来,苏岩的秘书来告诉他们要去敬酒了。他们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酒和一杯饮料跟着他去挨桌敬酒。
这时候,华蝶才发现客人真多啊,应该是把这个饭店都包下来了。果然像苏远山说的那样,没有人非得让他们喝酒,转了一圈儿,他们只喝了杯中的酒和饮料。
等他们楼上下地转完,以为大功告成时,劳丽真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跟着她走。于是他们在疑惑中跟着她来到饭店后面院里的包间前,原来这里还有几桌,似乎是劳丽真这方面的朋友。
敬了四桌,劳丽真带他们走进最后一间包房。华蝶发现这里坐的全是和劳丽真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看穿戴都是贵妇。华蝶这才明白劳丽真盛装打扮的原因,原来她是为了她们才刻意打扮的。
“远山,还记得阿姨吗?”一个坐在主座的女人笑着问。
苏远山忙笑笑,“玉香姨,我怎么可能忘记您呢!”
“快和你漂亮的新娘子坐下,忙活一晚上了,累了吧?”玉香姨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细细地打量华蝶。
华蝶被她看得低下头,就听见玉香姨说:“丽真,你真有福气!我看你这儿媳妇,是个厚道孩子。”
“那敢情好!”华蝶听见劳丽真那不阴不阳的语调,心里叹口气。都说自古婆媳是天敌,可他们那是真儿媳啊!她明明知道我们是假结婚,怎么当婆婆跟真婆婆一样啊!
苏远山悄悄碰碰华蝶,她急忙抬起头,看见他示意自己举杯,于是也跟着举杯;看见他站起来,也急忙跟着站起来。
“阿姨们,我们敬你们一杯酒,谢谢你们!”苏远山举着酒杯说,说完就喝了一大口酒。
玉香姨领着众人喝了酒,忍不住感慨:“远山是我们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现在也结婚成家了,我们怎么可能不老嘛!想当年,我们八姐妹,那是响当当的八朵金花啊!你们还记得我们穿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出现在大礼堂时,他们的眼光吗?”
众人都跟着点头,其中一个看上去年轻点儿的说:“我可忘不了,他们瞅着我,看得我倒水的手都哆嗦。”
“是啊,你一哆嗦,那水就倒在了你家老陈腿上,然后你就成了看护,等他的腿好了,你肚子里就有了。”坐她旁边的人取笑她说。
玉香姨急忙拦住话题,“今天我们是来祝贺远山大婚的,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对了,今天是我们这几年聚的最全的一次吧?”
“可不是,上次聚这么全还是我们家叶波结婚的时候呢,四年前。”另一个瘦瘦的阿姨说。
华蝶静静地听她们说话,悄悄地打量着每一个人,最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坐着的人只有七个。既然她们说八朵金花,那另一朵金花呢?心里想着,她的疑问就脱口而出,“玉香姨,您不是说八朵金花吗?那另一朵金花是谁?她怎么没来啊?”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最终还是玉香姨轻咳了两声,满脸堆笑着跟华蝶说:“你这丫头,数学学的真好!除了我们七个人,还有一个叫秋薇的。你秋薇阿姨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和我们失去联系好多年了。”
“是啊,也不知道秋薇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看着年轻点儿那个说:“当年,我和秋薇住一个宿舍,一起吃一起睡。”说着说着她的眼里就有泪光在闪。
坐她旁边的那个人就说:“你和她最好,她去哪里都不告诉你一声,你还难过什么啊!不过,很多年前,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他去北京出差的时候好像遇到秋薇,但只是远远地看到的。”
“那你以前怎么不提啊?”
“他又没和她说过话,只是看着很像,还是不知道她的去向,说什么啊!”她急忙解释,“不说她了,我们喝酒!”
华蝶发现自始至终,劳丽真都没说话,于是看向她,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得脸色绯红。苏远山也发现这个问题,于是起身走到劳丽真身上,轻声问:“妈,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劳丽真摆摆手,举起酒杯,“姐姐妹妹们,谢谢你们今天赏脸来喝远山的喜酒,谢谢你们!”
众人都举起杯,劳丽真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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