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长大,越是想做时光里的孩子。少不更事的年纪心事如同玻璃珠一样透彻,不必计较得失,一切都好,只缺烦恼。
我想讲讲自己的故事,它不是为了赚眼泪杜撰的“纯属虚构”,也没有生离死别,只是两个不知道怎么爱的孩子,和一段称得上青春的过往。
也许有一天,我会看开,会释然,会放下,但此刻却是我不能提及的伤口。
2016年5月1日,人生中第一次做义工,传说中的打工换宿。因为在哈尔滨读书,理所当然的对东三省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一张十个小时的硬座火车票,驶向了大连。
相对于哈尔滨的天高云淡,那天的大连像是个睡眼惺忪的孩子,灰蒙蒙的天空是他睁了一半的眼帘。
走出车站,扑面而来的是各种海产品的咸腥,但却让我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期待。
青年旅社的位置很好,出门就是海。这让从小住在黄河边看着泥沙长大的我格外欢喜,五月初的海水依旧是刺骨的凉,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光着脚在海水里蹦蹦跳跳。海水是治愈系的,一路的舟车劳顿消失殆尽。
老板是个流浪歌手,一把吉他四海为家。不同于我以往对这类文艺青年的认知,他没有小辫,也没有续起胡须,三十多岁孤家寡人。晚上哼着民谣,一罐啤酒换一个故事,他总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历经风雨的沧桑大叔,但笑起来分明就是个孩子。
“小艾,拿瓶啤酒”。
“好嘞”。
就是这一天,我的生命轨迹开始改变。下午四五点钟,出去玩的客人还没有回来,诺大的青旅显得很是冷清。我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皮囊》,跑去跟前台姐姐聊天。
“小艾,我去下厕所,要是有客人你帮忙登记一下”。
“好的”。
“姓名?”
“庞x”。
“一楼202,右手边就是。”
本以为就是这样简单的对白,却在我心里隐隐种下了一颗即将破土的种子。
晚上客人都在大厅里故作深沉的听着民谣,脸上是千篇一律的沉思,卸下一天疲惫的我缩在角落里发呆。
“嗨,你自己吗?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被人打扰的我一脸惊悚“啊?啊!”
那天晚上从十点半聊到了凌晨两点,言谈甚欢的二人眼含热泪惺惺相惜,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冥冥之中的安排。一波又一波的人回房间休息,在我打了第三个哈欠的时候,我们结束了对话。中途有一次我看见他拿出手机写写画画,后来某人成为我男朋友的时候我问起过他,他翻到那一天的备忘录给我看:加个微信好嘛?
“咦,那么俗的搭讪。”
“还不是追到你了。”
其实做义工个人时间很充裕,趁着不忙的时候,突然想去看看别人家的大学。他陪我逛了很久的学校,看了樱花和丁香花,走到天桥的时候,看着城市的灯火,我的心突然开始砰砰乱跳。夜幕下我的脸颊发烫,多亏天黑才没被发现。
八天后,带着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期待回到了学校,开始我千篇一律的生活。
那天,是哈尔滨的丁香花第一次绽放,我拍了照片给他。
“书上说,找到五瓣花的丁香就能够找到爱情,都是骗人的,我还单身。”
“真巧,我也没有女朋友,尽我所能给你想要,小艾同学,我们在一起吧。”
后来的后来,他常常取笑我,说是我主动追的他。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说的清呢。
就这样,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只花了八天就确定了恋人关系,现在想起来依旧是我做过最冲动的事情。四个城市,写到此刻,已经是第558天异地。很多人问我,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是啊,那么粘人的我,硬是练出了铜墙铁壁。
每个月,都会用写稿子的钱向中国铁路讨两张车票,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以为只要熬到毕业,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生活总不会听你支配。或许是我前二十年过得太一帆风顺,才会在问题来临时打得我措手不及。
他比我大一届,更进一步的面临着就业。曾经,我以他的专业为荣——航海学,多好,奔向星辰大海。但是当现实摆在眼前,却又恨透了这个头衔,希望他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平凡人。他这一生注定要交给祖国了,远渡重洋,为祖国输送物资,替祖国看世界。短则八年,长则一辈子。
他说:“你会等我吗?等我回来就给你一个家。”我很想说愿意,但却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八年,我们都有太多无奈。他是黄金时代,我却已经不再年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腔孤勇无怨无悔……
终于明白,青春的意义就是让你知道很多事是无能为力的,空有一颗相守的心,却要败给现实。
他不知道我在回答的时候心里已经千回百转,如果可以,我想把这一生交给你。
流着眼泪写着属于我们的故事,但又何止这些文字?写到这里,或许你会觉得我们之间已经画上了句号,最好的结局便是相忘于江湖。但是,此时我很感激生活的无常,它让我在一片阴霾里触到了阳光。
一年多的相处,让我们彼此了解,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对方都会第一时间接收,于是第566天他给了我新的期许,三年,三年后回来。
终于知道别人说的心情像过山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了,起起伏伏。曾经以为很多事情抓不住,但当自己真的经历过,才明白那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永远不要低估另一个人对你的用情至深。
曾经我很喜欢看世界,每一个在路上遇见的人都会对我说:因为你我才相信爱情,如果你们结婚了,请告诉我。
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外人看起来的为爱痴狂,只是我爱情里的一部分,是我生活的常态,在这条路上,既然开始了便不打算终止。
很多人说山海难平,我想试试是否有一种感情可以荡平山、填满海,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归宿叫做,明天我要嫁给你。
庞先生,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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