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种食物是可以轻易得到的。
墨西哥Tancitaro,世界牛油果的中心产地。该地在2016年为国家创下了15亿美金的出口外汇,平均来看,Tancitaro一天就出口价值超过一百万美金的牛油果。一切看上去很美,实际却一点不平静。15年的时候曾发生这么一个事情:当地贩毒组织敲诈和绑架地主,从而支撑他们走私毒品,并为此抢夺牛油果园和焚烧牛油果包装厂。由于政府压根不管这里,本地就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平民自防运动。他们穿着牛仔裤和多口袋的T恤,配上重型莱佛枪,每天守着城口,保护着牛油果家园。所以他们也被称之为:牛油果警察。
我有点记不得开始吃牛油果的时间了,好像是在一家餐厅里点的牛油果沙拉。吃的时候就觉得味道不错,记下后马上去超市买了一盒,没想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牛油果的形状似手雷,外皮粗糙,皮上有凸点摸着舒服。皮色根据成熟度,表现出不同的状况。和猕猴桃有些类似,看上去坚固的外表,外皮虽硬但不厚,所以下刀时并不费劲。果肉嫩细显得些许油腻,食用起来有点像略干的土豆泥。中间有个巨大的核,是完全不能吃的。
我相信,对于多数中国人而言,牛油果的味道不都是一次愉快的尝试。中国人吃水果,都比较注重口感,如果没有西瓜那样水分充足的甜感,亦或是鸭梨那种一口咬下的脆感,这类水果基本就可定义为基本不符合中国人食用习惯。关键是,它吃起来还很麻烦。
牛油果的吃法多数情况下颇为新鲜。直接吃的话,味道不是特别好。网络上有关于牛油果的100种吃法,多以搭配为主,离不开切块、搅碎、融合。目前个人也仅尝试过刺身吃法和切成小块搭配其他水果做成拼盘和沙拉。直接沾芥末酱油的吃法是偶然在b站的美食节目里看到,看着老外们津津有味的表情,不由得被感染并勇于尝试,好在结果让人很惊喜。这种吃法会让我的胃口惊人,一口气吃掉2个牛油果不算一回事。
还有其它吃法可以选择,比如牛油果拌饭、牛油果搅碎后和养乐多一起打成奶昔、牛油果打成酱拌面包以及在牛油果上加上烤蛋。这类“创作”背后,无一不反映着当下中国中产阶级消费者的生活方式:腾出时间玩花样,热衷于谈论如何让自己的生活方式更健康。
我曾和几个朋友在饭局上讨论过牛油果的情况。吃过的可分成两个阵营,谈论的重点是牛油果的各种好处包括不饱和脂肪酸,以及部分人适应不了的丑陋味道。没吃过的,表情若有所思,我猜想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水果,望则却步。
却步的原因有两种。一是牛油果在于中国人而言确实还是个新鲜的水果门类;二是它的确很贵。
中国超市目前销售的牛油果基本以从南美进口为主,比如墨西哥、秘鲁、智利。2016年中国人总共吃掉了1.5万吨牛油果,而这个数字在2013年的时候只有345吨。即使如此迅速的膨胀增量,但这个基数与传统水果相比,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比如西瓜的8000万吨、草莓的300万吨等。
墨西哥人是制造牛油果的专家,中国人能食用到牛油果则源于墨西哥工人的努力。工人们剪下牛油果,进行杀菌处理,装入冷链箱,经过7~10天的海运后,通关进入中国的恒温储藏库,再运往全国。看上去简单的操作,墨西哥人曾因此付出血的代价。
Tancitaro是一个地道的牛油果种植地。到处可见一些用生了锈的钢丝围起来的小种植园,牛油果树一排一排地一直延伸到河谷,范围很大。牛油果,从种子发芽到成品运到港口装箱都需要军事化的管理。如果不这么做,毒犯团伙就会对他们展开进攻。
Hugo Sanchez,一个宽肩的26岁退休兵,他属于Tancitaro公共安全队,一支由牛油果农资助的巡逻队。他说:“在不安的年份里,巡逻队有人被杀害,每个人都会受到影响,但我们必须去防御。每天,不同的志愿者轮班看守入口,检查过往车辆。虽然我们有些武器是墨西哥法律禁止使用的,但我们遵守法律。在当地,议会是最有权力的,议员都是种植户。我们统一检查出口牛油果农场的标准,主持农培以维护这个最优牛油果生产地的美誉。”
牛油果出口可以为米却肯州乃至墨西哥带来巨大的财富。为了让这片环境尽可能的安全, “牛油果警察”迫不得已拿起武器,假如哪一天联邦能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也会放下武器,但现在还必须战斗。
身为中国人,你现在之所以能安全的食用牛油果,或许是建立在某位墨西哥人生命代价的基础之上。
食物的不简单,在于人类,也毁于人类。在味道之外,它是人类的生命来源,可人类却可以因为贪婪亦或是权力去抢夺它、摧毁它,并残害其他人类。
《七宗罪》的最后一句:“海明威曾经写过,『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们去奋斗』,我同意后半句。”可我并不同意。
我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人对食物的某种敬畏之心。记得日本天妇罗之神早乙女哲哉说过,我们在品尝食物之时,需要感谢种户、感谢渔民、感谢供应商、感谢运送食物的人。是他们带着食物的生命而来,为了延续我的生命,我要尊重他们。
这才是我们应该抱有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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