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些曾经跟你患难与共过、走过失意人生的朋友,如今还在你身边吗?
那年寒冬的深夜里,他搭过我一段路
认识李哥的时候,我刚大学毕业。那天去公司报到的,一共有四个新人,早会上,领导让我们分别上台自我介绍。最后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上台后一开口,就让我把嘴张成了一个“O”字。
“大家好,我叫李晓研……”
我叫李晓妍,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未遇到过跟我同名的人,更不要说是个乡土气息浓重的土肥圆男生。他身材敦实,顶着一头浓密的小卷卷儿,虽然头发已经被修剪得足够短,却依旧不能阻挡那一头浓密头发的弯卷之势,脸蛋儿中间还一块儿特明显的高原红。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见同名的人,竟令我如此尴尬,和避之不及。
要么说丑人多作怪呢,我本就因为跟他这么个土肥圆同名很讨厌他了,却偏偏他连话更不会说。有天上班,我在下地铁的时候看到了土肥圆在身后,因为懒得说话,我故意快走几步把他甩开了。可奈何冤家路窄,我刚要抢在前一个交通灯的尾巴上穿过马路,有一只手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他顶着一头小卷毛,亮着两块高原红,在后面露出了一口齐整整的小白牙,无奈我也只能勉强地从牙缝挤出个笑容。就这样,我没能过得去,跟他一起傻傻地在路边等下一个交通灯。可能他觉得不说话挺尴尬的,就找了个话题,“你结婚了吗?”
“什么?”这句话差点把我气晕。
“我长的有那么老吗?”我几乎是在对他吼。我想,人丑、嘴不甜、兜里还没钱是不是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呀!
“你怎么还生气了?谁说结婚就得岁数大了,看把你急的。”他边说边嘲笑我的表情。
那个早上之后我对他越来越反感,他倒是觉得我是个挺有意思的姑娘,说话直来直去,也没什么心机,工作上开始主动帮我,平日里也总爱逗逗我。在他身上我觉得命运真是公平的,虽然他长相平庸,但工作能力却不一般,也能吃苦,不矫情。慢慢地,我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
尤其是年前那次公司聚餐,那帮人都是卯足了劲的喝,挨个人打圈敬酒,我基本上没有酒量,三两圈下来就被他们灌的头晕目眩了。土肥圆见我情况不妙,就偷偷地把我杯里的酒倒掉,换上茶水。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其他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只剩我自己站在三九寒天的午夜大马路上,连车也叫不到。我被冻得有些发抖,也对连个人影都没有的黑夜有些惶惶。这时,刚刚去了卫生间的土肥圆从远处饭店门口走出来。
“你家在哪?咋还没走?”
“没打着车。”
“哦,那我叫个车,送你一段吧。”然后他用滴滴叫了个车,我跟他一起上了车。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丢人,连个打车软件都不会用,土肥圆也因此笑话了我好长时间。
路上聊天的时候我笑话他的高原红,他说那不是天生的,是跟爷爷上山放养被晒伤的。因为从小父母离异,他跟爷爷一起生活。小时候不爱上学,就天天跟爷爷上山放养,在烈日下一晒就是一天,开始的时候脸上破皮、发痒,满脸通红,后来是火辣辣的疼,爷爷也不懂,就没太在意,后来就落下了两块高原红。
“哪天回家过年?”我问他。
“不回去了,爷爷不在了,我也没地方去。”
“哦”,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那天是土肥圆把我送到家门口的,其实我们并不顺路,他为了送我要搭上好一阵工夫,他说:“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闯荡不容易,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一把。”
后来我和土肥圆成了朋友,因他大我三岁,所以我叫他李哥。他很善良,待谁都不错,但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太过敏感,别人对他稍有一点冷淡或怠慢,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并且从此疏远。或许所有离异的父母,都会或多或少在某些方面给孩子带来影响,让他们总与其他孩子有些不同。
年后,由于公司效益问题,大家纷纷离职。李哥临走前,请我吃了顿饭,他知道其实我也想离开,但是因为刚毕业,没钱也没工作经验,工作难找,立刻辞职,只会让我原本就青黄不接的日子更难熬。“你也别着急,咱俩难得叫一个名儿,是缘分,你就把我当成哥哥,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别客气。”
几句话,说得我几乎热泪盈眶,萍水相逢,也有温情荡漾。
后来我们也见过几次面,他总是用自己的经历开导我。我终于决定离职后,他不时就打电话过来慰问,并告诉我哪个哪个不错的单位在招人,好像我找不到工作,吃不上饭的会是他。
在颠簸了一段时日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我第一次请他吃了顿饭。再后来,他被调到外地做项目经理,我也开始了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彼此渐渐少了联系。
有天中午,他突然打电话过来:“你明天帮我办一张农行卡吧,我需要一张农行卡往里打钱,我又被调到新城市了,这附近也没有农行,我又着急用。”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他突然让我用我的身份帮他办一张银行卡,我要说当时一点犹豫都没有,那是骗人。我的确在电话中有过几秒钟的迟疑,但我又一想,李哥他不会骗我,就答应了第二天帮他办。可不巧的是,第二天虽是周六,我却被临时通知加班,大领导要从北京飞过来。第二天我忙得昏头转向,完全忘了李哥的事。晚上回家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我立马拨了他的电话解释,问明天还能否来得及,他说:“没事,我今天正好出去,已经办完了。”然后我顺便问了些他的近况,他简单地说了两句,说:“我这边马上要跟领导开电话会议,先不跟你说了”,我说:“那你忙。”我当时还想,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这么晚了还要电话会议。
不久后,在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朋友说:“你可真傻,敷衍你呢你都信,谁晚上十点半了还开会,那得多大的领导啊,能忙成那样,你当他是马云呀?”
一语点醒梦中人,仔细想来朋友说的也对,哪有那么忙的,还正好赶在接我电话的时候要开会。果然,那以后李哥再也没有主动联系我,我跟他微信说过几次话,他也都几句话便找借口离开。
他去外地之前,我们说好,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约到一起吃饭。后来他回来过很多次,却再也没有找过我。
他一定以为我不够信任他,所以才借口说自己加班没来得及。可是我真只是临时加班才忘了他的事,但这些话,又要向谁去解释呢?
朋友有时就是这样,当初都过得不太好的时候,我们能惺惺相惜,情同手足,后来我们都变得越来越好了,彼此的情谊反而没那么无坚不摧了。那么轻而易举地因为一场小小的误会,就此别过,并且永无修好的可能。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能在一起共苦,却不能在一起同甘。
那段暗无天日的阴霾里,我们曾是彼此的光
我的另一位朋友阿宁,认识她的时候,一段令我刻骨铭心的感情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走向终结。
每个姑娘都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见到他时,你之前所有遇到过的男子在你眼里都会黯然失色,你之前所有的骄傲这都会自动缴械投降,你真的就会成为张爱玲嘴里那朵低到尘埃里的花。可是这样的感情,多数都有着伤痕累累的结局。
阿宁是比我后入公司的同事,起初她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我还满脸甜蜜地堆笑容。可是没过多久,男友就跟我提了分手。
他说他爸爸得了很重的病,想要他回老家。
可是为什么非得要分手呢,他可以暂时的回去,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跟过去。可他就一句,不想耽误我。我不依不饶地打电话求他不要分手,直到后来再也联系不上他。
我开始每天的魂不守舍,工作频频出错,阿宁问我怎么了,我哭着说我失恋了。阿宁拍拍我的肩膀,帮我擦干了眼泪,苦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失恋了。
我顿时止住了哭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她说:“就在刚来公司那会。”
我们两个一起苦笑,然后,两个命运相同的人,就此成了密友。
我一直都相信,男友不会就此抛下我,联系不到他也只是因为家里有事,忙不开。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他,看到他被一个漂亮姑娘挽着手臂。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爸爸病重,什么要回老家,全都是他扯出来的谎,想分手就直接说啊,干嘛要骗人?我的心像是被硬生生的给绞碎了。我走到他面前,竟然懦弱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而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挎着身旁的姑娘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泣不成声。
阿宁把我领回家,我们一人一罐啤酒,一起抱头痛哭。阿宁的遭遇,跟我如出一辙。
失恋的那一段时间,每天回到家看看空空的房间,都特别难受,胡思乱想,那段日子,我特别害怕一个人独处。阿宁怕我出事,下班总是拽着我去她那住,给我做好吃的,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她带我去热闹的大夜市里胡吃海喝,带我去ktv里放声歌唱。
我说:“这段感情永远是我心上的一道疤,我也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大胆的拥抱爱情。”
她说:“谁的青春不是满身伤痕,所有的经历都是因为上天要让我们变成更好的自己,让我们遇到更好的人,幸福从来不会来得那么容易,所以你总要走一段弯路。”
那一年,我和阿宁一起抱头痛哭,一起酩酊大醉,一起开怀大笑,一起放声歌唱,一起周边穷游。我很感谢那年的她,倘若那年我没有遇见她,我不知道我会变成怎样的我。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闺密,但事事却总难料,你没想到过,你的生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给你带来温暖的光芒,你也同样没想到,你们最后也会在似水流年里走散。
半年后,阿宁离开了公司,自己做了点小生意,而我的工作也越来越起色。开始,我们会不时地约到一起,吃饭、逛街,每次见面都有聊不完的话。但我们都越来越忙,约见的频率开始慢慢减少,有时候我打电话她接不到,她发微信我也来不及立刻回。
14年我过生日的前夕,她发微信约我吃饭,可是那时候我正在北京出差,不小心用流量下了几个视频,导致电话欠费。所以很不巧地,我没有收到她的邀约。
去年夏天,她做纤维瘤手术,我本想着去看她,却又被派去天津出差。后来我打电话给她,她淡淡地说:“没事,早就好了。”
去年冬天,我们在她家楼下吃我们从前总喜欢去的那家水煮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家店的味道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那是我们分别有了男朋友后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起吃饭。前半场的时候我兴奋的不得了,我是真的开心,因为就像她说的,那些不太好的经历是为了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让我们遇到更好的人。现在,我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真好。
后半场他们开始聊工作,阿宁的男朋友刚换到一家新公司,做市场总监,公司不大,又刚成立不久,所以自然需要招募些英才。我问:“你们公司做什么的?”
“风险投资,跟你男朋友同行。”
哦,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果然他开始对自己的公司夸夸其谈,并有意挖我男朋友过去,临走前,他还说:“好好考虑考虑,在我这机会更多些。”
不久后阿宁又单独找过我,还是想让我说服男友过去。可是男友的公司领导一直对他很照顾,也很器重,若是跳槽,未免有些不厚道,所以,我们也只能谢绝她的好意。那天离开的时候,我看出了阿宁有些悻悻的样子。
后来我微信跟她说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我约她吃饭,过了好久她回“好啊”。等到了约好的那一天,她总是借口忙,出不来。
再后来,我翻开阿宁的朋友圈,发现从前我和她一起的那些照片,一张都没有了。
你没来的时候,我以为你不会来,而你来了之后,我以为你不会走。
从前,我总以为,所有的感情都会坚如磐石,韧如蒲纬,后来才知道,大部分的感情都是轻薄如纸的,经不起一点的日晒雨淋。很多时候,我们在大抵相同的窘境中深情相拥,却在各自不同的光明中分崩离析。我们在很多个患难与共的日子里建立起来的深厚情谊,往往在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中香消玉损。
所以,那些年的情深似海,到头来,终究多数成了天涯陌路。
你来过一下子,我感念一辈子,即便再不能与你,比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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