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爷文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凡思，皆我所想；凡想，皆我所念。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孤撑休抱恨，苦楝亦成阴。

时岁次甲辰年，春一月十七日，孙与父母、与伯伯母、与弟妹拜首及地，葬吾祖父，启至亲至爱而无言以能告禀者之灵：

呜呼！其命殁矣已哉！寿限六十有八，盖得是病者二十载，临终前一日，吾来宿，观其貌，大肉陷下，肩髓内消，肝心脾肺肾，尽病于身。或曰何者？面黑而焦，肾竭也；睛黄而逆，脾虚而肝胆相失也；背生褥疮，阴实而肉不生也；水谷不下，心与肠热不足也；喉长气短，肺与肾不能也；至于摸其脉者，营卫全无，抚面而睛不动，魂散精亡，登太虚而神匿也矣！

是夜，丑时三刻，忽闻噩耗，吾即醒，以为梦，翻覆而不能睡。愈一刻，肩如重负三石，不能自已。于是搴帘而入堂室，见祖母苍颜，连连垂涕，来抚爷而指我曰：‘其殁矣！其殁矣！’。吾始闻而勿敢信，恍惚其间也，复观其貌，衣裤鞋帽已备，五官姿态均详，与生人无异，抵亡呼吸而胸无起此彼浮者也。于是坐其旁，抚其手以至上下，四肢关节皆僵，即告父母、父母以告亲疏、亲疏以告近邻来悼。

祖母尝曰：‘爷性善、孝，为人端正，惟家中独有。故有欺者，避而敦敦，不以为怪；岁满十六，入军中后勤，勤勤恳恳，抵是家中长奶奶所遣以替其子，反至官途未卜。年四十有余，携吾父、吾伯至大石家庄，农以为生，本本分分，盍享安年以至终乎？’

吾不言，此时也，命也。时生甲午年五月六日，所以未逢盛世，日月罢劳而食西药积于五脏者，夫何？隐疾也；命中一日二日万几，因时局资讯限之，而不能脱其运者。盖鼓叟与其妻以欲制舜，亦犹如是也，然其何以至异同邪？

所以吾观夫天下之死者多矣，而疾者几何？未测而不虞者几何？因相而陷害者几何？安老而享年者几何？然思其所悲之者，隔亲几代？亲欤爱欤？恨欤羡欤？财几万几斤？房几室几厅”虽不知，自吾生以来，二十余载，初闻之凄恸者，乃具祖母伏骨殖匣前之声矣！虽天地为之动容。所以雨下三分者，及焚帛时而未，还家而止，默矣哉！

嗟吾祖父之年、月，以育二子，使其有生我者；嗟吾祖母以养爷二十载，及二子、我者。今既离祖坟，爷不为是者，则辈位最大，无有可替。乃送鞍前马后、童男童女、钱之未数以路致焉。凡有甚事，尽来吾言，以平不平之事。

然也，爷逝是时，吾察中指之鬼脉，浅以为爷之魂魄尚在。所以，上至于丑时三刻，下以至日中午时，计四十四刻，其中盛衰能闻。常言狗能知未事之事，能晓阴阳之辨，及吾出院门，背对其者，则暴跳如雉舞；反之无事。莫知是爷否？是与不是，吾抵以为是佑子孙之左右者。言无不尽，更待续言，尚飨！

是日戌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