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院子里的时候,差不多早上八点多。那阳光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堂屋门旁边的那几盆多肉植物上,真真是好看。我在家每日清晨起床的乐趣,便是头不梳脸不洗,裹着睡袍,在院子里溜达着看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我家的房子是典型的西南农村四合院。正房是土墙瓦房,厢房和院墙用的是空心砖,面积不到200平房;房龄二十九年,不算长,但是因为修建的时候,施工有些粗糙,所以房屋整体看起来比较旧。因为土瓦经常漏雨,每年都需要找人上屋顶翻修瓦片,实在麻烦,所以,疫情第一年,全家人经过商量一至同意,把土瓦片,换成了土红色的琉璃瓦片。换了琉璃瓦之后,房子看起来更美观实用了,也不用再担心雨季天屋顶漏雨了。
当初母亲在县城边缘买这套房子的时候,父亲是极不满意的,以至于我们都搬进来一年多后,父亲才搬离出租房,搬进了我们现在的家。
我们原先的家是在农村,也是一样的瓦片土墙四合院,交通及其不便。父亲常年在外教书,我们兄妹三人也跟着父亲在一处读书。母亲一人在家种地操持家务,十分辛苦。
待弟弟初中时,父亲也退了休;为了照顾父亲的身体,也为了照顾读书的弟弟,父亲便带着弟弟在县城里租房子住着,就这样我们有了两个家,乡下、城里来回住。
母亲与县城的接触多了起来后,她的思想和眼界也在慢慢地开始改变;母亲跟父亲说出了她想在城里买房子的想法,但被父亲一口回绝;父亲总道现在的房价太贵了,买不起,要等房子以后降价了再买……。
我的父亲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写得一手漂亮的行书。可是在世俗生活中,他又显得过于简单,他的认知都过于理想化,他处理不了人情世故和柴米油盐。所以,我母亲没有听他的话,自己一个人有空就在城里四处转悠,然后就买下了现在的家,当时钱不够,母亲是卖了农村的老房子,才凑够了买小四合院的钱。
母亲之所以买下了现在的房子,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原房主在卖房子的时候,外搭了一块四分多面积的土地,母亲觉得住在县城里,能自己种一些瓜果蔬菜,可以减轻一些生活压力,是很不错的选择;那时这房子虽然看起来很破,但是价格是我们家还能承受的范围,所以母亲并没有和我父亲商量,就找了中间人,签了合同,交了房款。
一切都已成定局,我母亲才告知了我的父亲房子已经买了的事实,父亲勃然大怒,不愿搬往新家里住。
那时候,父亲置气,姐姐要上班,我在外地打工,弟弟要上学,母亲没有一个帮手,在陌生的环境中,面对一幢破破烂烂需要大修的房子,这对于一个识字不多的五十来岁的农村妇女,我觉得她当时应该是很无助的。
我后来问过母亲她当时的感受。她跟我说,当时的房屋主人也是等着钱在县城街道修建房子才卖的老房子,人家收到钱之后,及时就把房子腾空出来了,接连几天,她都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破破烂烂的房子里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悠,思考着要怎么样装修才能让破屋子看起来美观和住起来舒适。
我没有看到过现在房屋的原始样子,我回家的时候,是2006年冬天,房子装修已经接近尾声,看起来很不错,青瓦白墙,朱砂红的院子大门,高高的院墙满满的安全感,家里所有房间的门都换成了朱砂红的铁门,房屋二楼的楼板也是挖掉旧土重新铺了木板,还在新木板上填了水泥,稳固结实……
新屋虽然还没有摆放家具,但一切看起来都已经有了家的样子了。除了父亲,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托母亲的福,我们在县城里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租房子看人脸色过日子了。就连路过的人们都夸我们家房子买得划算(其实如果是房子以前的样子,他她们应该也不会去买的)。
房屋装修好后,我们一家人齐上阵,打扫卫生、买家具,虽然父亲不愿意搬进新家,但还是用工资给家里买了一个在当时还算不错的海信大彩电。2006年的春节,我们一家人在新家里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
一年以后,父亲在我们的强硬态度下(把家里最好的房间布置好给父亲做卧房,又找了一辆火车强行把出租房里的家具都搬走),父亲这才不得已跟我们回家去住,从此之后,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了。
这个四合院,我们又住了快20年了,弟弟弟媳在这个家里结婚、生子,儿女双全,工作调动;父亲母亲在这个家里含饴弄孙,开心欢笑、吵架斗嘴;我在这个家里经历生活的起起伏伏;直至父亲去世,我们从这个家里把他送到了另一个他的“家”……。
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照看孙子孙女,跟着弟弟一家住在离家一个多小时的邻县,弟弟工作的地方,又组建起了一个家,先是住着单位的宿舍,后面又买了自己的房子,那里也越来越有家的样子。
姐姐早已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自己的家离娘家也很近,骑个电动车十分钟也就到了。
而我,虽然也有了自己的房子,但我还是喜欢住在四合院里。平时住单位宿舍,回家就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母亲每到寒暑假都要带着孩子们回来,一家人在小四合院里,日常生活或者亲朋聚会,都是那么的适宜。
我们仨都有了自己的房子,属于自己的家,收;小四合院是我父亲母亲的房子,是他们俩的家,守住小四合院,就是守住我们的父亲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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