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6”
雨天适合做些什么？
躺在被窝里看书，或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再不然干脆买两张电影票，和心爱的人躲进别人的故事里，忘掉自己的世界正在下雨。
反正雨天绝对不适合看病，尤其是看心病。
安定医院的心理诊室在这个雨天的下午显得空空荡荡。
陈雅君低着头，一页一页慢慢翻动手中的病历。
桌对面坐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在不停滴水。
陈雅君递给他一盒面纸。
“你不会是淋着雨跑进来的吧？”
男人伸手接过来，那只手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陈医生，我急着赶过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有人要杀你。”
陈雅君低头看着男人的病历。“哦，这可是件大事啊。那么是谁要杀我呢？”
“是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男人咬着嘴唇，歪头想了一会儿。
“因为天老是下雨，我心情不好。”
陈雅君笑笑，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棒棒糖。
“这个送给你。”
男人欢天喜地的接过来，一口塞进嘴里。
“别急，别急，慢点吃，先把外面的包装纸撕了。”
男人撅起嘴巴使劲吮，“好甜。”
“开心吗？”
“嗯。”
“还想杀我吗？”
“下次再杀。”
陈雅君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拿起笔开始写病历。
“小杰啊，你杀了姐姐，就没有人给你买糖吃了，你舍得杀姐姐吗？”
小杰一口一口舔着棒棒糖，含糊地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死了再活过来不就好了？”
护士小姐敲门进来。
“陈医生，警局的人来了。”
陈雅君把病历合上，塞在小杰的口袋里。
“小杰，去走廊里和护士姐姐玩好吗？”
小杰乐颠颠地站起来，欢快地跑到门后，突然用力一扯把手。门外有个人正要推门进来，冷不防一跤摔进来，跌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小杰跳着拍手掌，“狗吃屎！狗吃屎！”
陈雅君赶紧走过去，把地上的人搀扶起来。
“你不要紧吧？”
倪倩尴尬地掸掸裙子，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
“你不要怪他，他的心理还只是个孩子。”
倪倩忍着气，“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那倒不一定，要看他做了什么。”
说着话的时候，陈雅君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那个孩子。那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不声不响地挨紧墙角，一双眼睛在暗影里闪着光。
陈雅君不由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嗨，你好啊，快进来呀。”
黄小宝呆呆看着她，一动不动。
倪倩说：“你不用白费心思，他不会理你的，我们几个警察想尽办法哄了他两天，他就是一声不吭。”
陈雅君抱起双臂，“有意思。你们都用了什么办法？”
“所有对付孩子的方法都用过了，买玩具，买糖，看动画片，踢足球。为了哄他开心，孟队长还学牛叫呢，结果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原来是这样，陈雅君微笑着伸出手，向门外的黄小宝走过去，黑暗中的小宝往后缩了缩。
陈雅君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眼睛和他平视：“如果所有方法都不起作用的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她把双手放在他的肩上，“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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