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薛铭柔看着电脑屏幕怔怔地发呆,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赶忙接了电话,“妈,我在上班,什么事呀?”她站起身,拿着手机来到茶水间。
“小柔呀,邻居家张阿姨的儿子就要结婚了,你听说了没?刚才她跟我唠唠叨叨说了半天,还问你什么时候结婚。你抓点紧呀,省得你张阿姨总问我。”
薛铭柔有些无语,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家长都开始催婚而且还拿儿女的婚事互相攀比,“妈,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我问你,你跟志康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妈,我的亲妈,刚一年多你着什么急,这不得多了解了解嘛。再说了,志康还没带我见他父母呢。”
“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志康父母早就见过你了吗?”
薛铭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妈,你就放宽心。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我挂了,回头再给您打电话。”
她挂完电话,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责怪自己刚才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说出来她还没见过志康的父母。之前她为了宽慰父母才说的谎,看来真是不能说谎,早晚都会露馅。
忙到下班时,她发给男朋友的微信都没有回复。她皱了皱眉,收拾了东西,背着包,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进了电梯,她低着头,看着电梯的人越来越多,停在一层之后,她等所有人都走完,才从电梯的角落里慢慢地走出来。
站在大厦的门口,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那里也只是漆黑一片,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薛铭柔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陈志康。
陈志康看到薛铭柔走出大厦,她此刻的表情又惊又喜,赶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我来接你下班。”
薛铭柔仍旧不敢相信,这还是她那个高冷的男朋友吗?
“想什么呢?一会儿想吃什么?”
薛铭柔想了想,“去吃火锅怎么样?就去你喜欢吃的那家?”她看到陈志康点了点头。
02
两个人边吃边聊。薛铭柔几次想问陈志康带她回家见父母的事,可怎么也问不出来。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吃着菜。
“小柔,周末有时间没?”陈志康给薛铭柔倒满果汁。
“嗯,有空。怎么了?”
“和我回家,见见我爸妈。”
薛铭柔不敢相信,“好,好呀。”她喝了口果汁,喝得有些急了,呛了一下。
“你慢点喝。”陈志康把纸巾递给薛铭柔。
“志康,我需要给你的父母带什么东西?我穿什么衣服呀?我怎么这么紧张呢?”薛铭柔扶着额头。
陈志康握住薛铭柔的另一只手,“别紧张,有我在呢。”
饭后,两个人一起回到住处。薛铭柔进门换了衣服,就去厨房烧水。
陈志康则去阳台收了衣服,放在床上,准备收进衣柜。他把衣服一件件放进衣柜,在衣柜的角落里看到一个盒子。
薛铭柔烧好了水,端出来,看到阳台上的衣服没了。难道是陈志康收的?她只是觉得奇怪,平时这些家务活都是她在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也许没什么吧。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追着一直在看的剧。过了一会儿,她见陈志康走出卧室,坐在她旁边。她把水递给陈志康,“水已经晾好了,现在温度正合适。”
“嗯。”陈志康看着电视,若有所思。
薛铭柔总是觉得陈志康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先是接她下班,然后回到家又主动收衣服,现在竟然在陪她看剧。不正常,太不正常。从一开始,他们的相处方式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陈志康从来没有接过她下班。家里的类似收拾屋子、做饭、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活,都是她在做,而且她也习惯做这些。到家以后,他们也是各干各的,一个追剧,一个玩游戏。
她看着陈志康的侧脸,却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也不知为什么,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慢慢接触下来,彼此也觉得还行,就这样一直相处下来,后来就搬到了一起住。
她早早就带陈志康见了父母,父母觉得小伙长得挺精神,工作也不错,也就没什么意见。反倒是他,直到今天才提出见父母的事情。她倒是不着急,觉得时间到了,自然会见,只是母亲总是在问,搞得她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好在,这个周末就见了。
03
周六这天,薛铭柔一个人来到商场买礼物,她本来想让陈志康陪着她一起来的,他说今天约了朋友,所以她只好自己看着买。可是她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又不敢给母亲打电话问,只好求助闺蜜,好在闺蜜给力,给她发了一些礼物,让她参考。
她买好了礼物,又去逛了逛衣服,琢磨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男朋友家。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她找了一家没有排队的店,跟着服务员进了餐厅。她坐下以后,翻着菜单。选好了菜,抬起头,准备叫服务员,却看到了那个说和朋友有约的人。
她愣在那里,只是看着那个人。她从来不知道他原来可以笑得那样开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相敬如宾的样子。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这个样子。直到今天,她看到他的笑,才发现,和她在一起的,是另一个他。
她就这样看着他,也忘记了点菜,看到他给对面的人夹菜,看到他温柔地摸着那个人的头,看到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她只觉得冷,冷从脚底传来,一点点向上,冷了腿,冷了肚子,冷了心,冷了胳膊,冷了手。
她想走过去问他,便想要站起来,可是脚为什么麻了?眼泪想要夺眶而出,但是她不允许。她告诉自己深呼吸,让自己慢慢缓过来。她站起身,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却犹豫了。是直接面对他们,还是落荒而逃?逃?又能逃到哪里?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拿着买的东西,走到他们面前。
她看到她的男朋友一脸吃惊的样子,强装镇定,微笑着打招呼,“亲爱的,你也在这儿吃饭?”说完,就坐在陈志康的旁边。“这位是?”她看着他。
陈志康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薛铭柔,“她,她……”
对面的那个人倒是开了口,“徐明媚,陈志康的前女友。不过,马上就是未婚妻了。”
薛铭柔很是震惊,她扭头看着陈志康,“这是真的吗?”
陈志康叹了口气,“明媚,你先走。我回头给你打电话。”
徐明媚白了薛铭柔一眼,不情愿地离开。
薛铭柔望着徐明媚离开的背影,心里慌了,她站起身,坐在陈志康对面,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说的是真的吗?”
陈志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小柔,你听我解释。”
04
“好,我听着。”
“我和徐明媚是大学同学,我们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本来准备毕业后就结婚的,我带她见了我爸妈,我爸妈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我们还太小,哪儿懂得什么是婚姻。让我们过两年再说。
明媚是个自尊心强的人,在我爸妈那儿受了委屈,说什么也不肯再和我在一起。她一气之下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直到……”
“直到你见了她,你才发现,你还爱着她,所以要和她结婚?”薛铭柔苦笑,“那我呢?你为什么说明天带我回家见父母?”
“我说的那天并不知道明媚回来了。”陈志康辩解。
“那我算什么?”薛铭柔质问他,“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柔,我原本打算带你回家见父母,然后结婚的。我没有想到明媚会回来。”
薛铭柔强忍着眼泪,“她回来了,我就得让路了,对吧?”
“小柔,对不起。”陈志康很是愧疚。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薛铭柔死了心,事实就是事实。
陈志康看着薛铭柔,“那你呢?你就没有等着谁吗?”
薛铭柔不敢相信,“我怎么了?”
“衣柜里的盒子里装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都看到了,里面都是那个人的照片,还有你写的日记,你敢说,你没有等着他?”陈志康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
薛铭柔听完这些话,反驳他,“你是想让你自己好受一些吗?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是,我承认,那是我的过去。他是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可是我们没能在一起。我知道我和他没有缘分,所以我不奢求。
后来,我认识了你,我原本以为,我会和你一直走下去。可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你并不爱我。你也许不知道,你和明媚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有多么开心。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那么开心地笑过。我其实该感谢明媚的出现,她让我明白,你是怎样的人。”
她说完,站起身,把给陈志康父母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些,你看着办吧。我走了。这两天我会收拾好东西,搬出去。”
陈志康看着薛铭柔离开的背影,怔怔地坐在那儿。
05
薛铭柔回到住处,关上门。她靠着门,一点点地蹲下去,抱着腿,哭了出来。原本以为的幸福,却根本不是幸福。她今天看到了他们在一起,如果没有遇到呢?陈志康会怎么和她摊牌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继续去想。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她在问自己,为什么幸福就那么难?为什么遇到对的那个人就那么难?
她哭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收拾东西。她一刻也没有停,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打好包,就去洗了脸,出去找房子。
她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心里还是很难过。她跑了几家房产中介,都没有碰到合适的房子。
她走累了,看到路边的一家小店,就进去点些东西吃,要了一碗酸辣粉,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她其实可以给别人打电话帮忙,可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吃完饭,她才觉得好些了。
她走出小店,看到小店边上还有一家房产中介,就想去碰碰运气。跟着中介去看了房子,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合适的,是一个四十多平米的开间,很干净,而且还能随时入住。她当时就把房子定了下来。
回到住处,屋子里漆黑一片。她站在黑暗里,没有开灯。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听着窗外飞机飞过的声音,回想着在这里住过的点点滴滴,还是有些不舍。不知道不舍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或许都有。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摸黑找到沙发,盖上毯子,毫无困意。原本以为自己会是他生命里的主角,可是主角一回来,她就立马成了可有可无的配角。但是她不要,她不要拖泥带水,而是选择去面对,勇敢离开。痛吗?痛,可还是要离开。现在知道,远比结婚后知道要幸运的多。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醒一会儿,睡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站起来,去开门,却看到了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
薛妈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薛铭柔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看到母亲指挥着两个师傅,把她的东西都搬下去。
“小柔,还愣着干嘛?走了。”
薛铭柔环顾着房间,在心里告别,告别那段时光,告别那个在正确的时间出现的错误的人。走下楼,站在楼门口,她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是秋天了呢,天真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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