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19)

作者: 昼一 | 来源:发表于2019-05-21 22:56 被阅读9次

事情还得从一次闲谈说起,吃过中午饭后,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又聚到大树下,如往常一样打发空闲的时光,他们时而沉默、时而微笑、更多是望着远方的天空。

强烈的光线透过树枝缝隙照在身旁,形成特别的影子与人作伴,既使不说话也不会孤单。他们的脸如这颗老树一般,上面布满记忆的皱纹,既使什么都不说,顺着那沧桑的眼神向外望去,就能看到许多生活的画面。

喂!你知道不……老李头突然开口又故作停顿,他喝酒后通红的脸上藏着神秘。陈老汉抬头看了看,老李头动动嘴唇却不开囗,先转身小心翼翼看看身后,然后向陈老汉身边靠近些,感觉还是不放心,他又向两边望了望……

碰到个古代墓地⋯⋯他把声音压的极低,陈老汉没听清楚又问:什么…什么墓?老李头挥起手臂赶紧制止:别那么大声!随后把嘴巴凑了过去:一个古代人的墓……陈老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今天喝多了吧!到这胡言乱语来了……

真的!还拿回来两件宝贝,不信去我家看……讲完老李头向回家路走,陈老汉心里疑惑觉得好奇,可没走上一半,老李头突然停下脚步,撇开嘴露出黄牙尴尬地说: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别的事呢⋯⋯

丢下陈老汉,他迈大步向村头方向去了,下午太阳的光芒强烈,远望去村庄上空笼罩一层金色光环,陈老汉在一栋老房子前楞住了,他望了望墙角边的苔藓,而后眯着眼瞧瞧天空,想那老李头是真喝醉了,以前就闹过遇见神仙的笑话⋯⋯

知道老李头酒后爱犯迷糊,陈老汉亦如往常一样,并不把那些话放心上。一天天后的清晨,天色还未大亮,陈老汉年纪大了习惯早起,他想着到田地里转上一圈,看看刚育出的秧苗。在自家的田边没上几步,突见两个身影向不远处快速移动,动作鬼鬼祟祟,不知是干什么来的?

陈老汉悄悄地跟在后面,只到前面两人停下脚步,陈老汉马上俯身在田间的沟渠里,眼睛仔细看着前方,快……挖这里……模糊不清中听到孰悉的声音,正是老李头两口子,大清早来这里干什么?

陈老汉没来得及细想,快跑啊⋯⋯有鬼⋯⋯一阵妇人恐惧的叫喊声,两个身影仓皇而逃,陈老汉把身体压的老低,深怕被发现,等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站身起来,在田埂上来回走了好几遍,犹豫着是否上前看看:原来是几块人体的白色骨骼……想着报给村里处理,可上午整个村子就炸开了锅!

老李头发现财宝了⋯⋯消息传的飞快,甚至隔壁村都知道了,陈海川碰到时他们正要去挖宝了。去镇上没找见儿子,等陈海川赶到时,一亩方田的周围站满了人,陈海川向中间挤了挤,顺着向里面瞅,大伙正望着一堆白骨小声议论:想是某位姓氏的祖先,重新埋了吧⋯⋯

"王书记你讲句话……"听见人群里的喊声,近来发福的身躯晃悠悠地走出来,想不到他也来了!人群中有人小声说,王书记先看了看周围的人,像是在整理头绪,之后的讲话干脆利落:几位老人帮着给重新入土,去邻村请来道士……一个小时准备就绪,老人们捧着白布拾起白骨,装进精心准备的盒子⋯⋯给死去的人重新安家。

待此事完后,所有人都兴奋挖起来,挥舞双臂在田地里翻土,一小时后这块地被找个地朝天。"这里有东西、在这里…我找到了!……"不知是谁喊,等人围过去发现是塑料玩具,可没有人灰心,反而挖的更宽更深。

偶尔仍可听到喜悦的叫声,可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除了不易腐烂的塑料外,就剩一些破损的玻璃碎片……渴望的心占据一切,将地挖了尽二米深,才有几人拖着疲惫离开。

这种好事都是宁可信其有,那怕是错误和谎言也无所谓,那期待的果实太诱人了,让人不想去辨别真假,更多人还在继续,甚至将周围的地也翻个透彻,忙的吃晚饭的时间都忘记了。

林芳也带来了工具,跟着人群东挖西寻,晚饭都没来得及做……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人在那地里辛勤翻挖……半个月依旧毫无收获,这才有人质问起:老李头到底捡到什么宝?古时候的玉器,夜晚闪闪发亮的……你见过?回答的人摇摇头,老李头说的。

很多人找着老李要看宝贝,老李头可不愿意,可最后执拗不过,当着村里人双手捧出来,玉器模样、在月光下发亮,这东西还真是稀奇。

可不久后孩子们脖子上挂着的玩具,在夜幕中也发亮,和老李头的宝贝有几分相似,不过小玩意只需要一块钱……从此没有人再提此事,偶有老人莫名感叹:没想生活变这快,宝贝都可以造出了,老李头喝酒的毛病也就人人皆知。

夏天的风凉爽极了,能将郁压在心头的阴霾吹散,黄昏时太阳温和照在大地,地上一群蚂蚁正忙搬家,水中蝌蚪在找妈妈,几只耐不住性子的蚊虫飞了出来,发出嗡嗡嗡的欢叫声,一条犯困的狗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几只鸟在树枝上对唱着……两个老人在落日下追忆往昔,老李头你还真是糊涂!

嘉锋放学刚到家门口,就听到爸爸与哥哥的争吵:就是不想学了⋯怎么就学不了?他老挑我毛病……师傅讲你几句怎么了……只见嘉尚说完就向外跑,你跑了,有本事就别回来!陈海说完紧绷着脸。

又跑哪里去野了!林芳看着嘉锋一身湿衣服说。奶奶担心吓着孩子,抱着嘉慧走去出了,嘉锋不敢说实话,低头吱吱唔唔,林芳正想发作……看着大儿子跑出去,丈夫满脸不悦地抽烟,林芳只是说:快把湿衣服换了。

爷爷询问起孙子来,听完吱吱唔唔的回答,他用毛巾将嘉锋的湿头发重新擦了一遍,嘴里还不停叮嘱:以后可要当心了……

夏天是热烈而愉快的,可以在青草地放牛,可以在树荫下看池塘的荷花,可以望着蓝天白云,躺在柔软的绿色上,看无边无际的天空遐想,天上真的会有神仙⋯⋯趁着放学的空闲,嘉锋逃不过嘴馋,拉着伙伴去摘桑果吃了。

这桑树真高,要爬二米多才能上去,看上面又黑又大的桑果,孩子们将蛇皮用力揉搓在脚上,好像真管用似的,经过二次就爬上去了,他们找准位置大口吃起来。

肯定是高兴的忘了形,嘉锋脚踩在一根小枝条上,吱…小枝条断裂,慌乱中他没有抓住上面的枝条,啊⋯⋯整个人掉下去,扑通一声河面溅起一阵水花,嘉锋咽下几口水,不停拍打着水,拉住颗倒在河边的小树……这才没事……孩子们吓得不轻,见嘉锋上岸,都赶紧从树上滑下来,幸好没有大伤,脚上被划破皮,身上衣服温透了,心里仍一片慌张。

今天晚饭自然是吃不香了,给寻宝的事耽误,晚饭还没做了,嘉尚又不知跑哪去了?大人小孩心里都窝着气。

夜幕刚落下,村子里就听到,一个妇人喊孩子的声音,不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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