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暗夜 de羽翼
第二天有点头疼，我懒懒的睡到了下午，起床洗漱时女主人给我煮了一碗蔬菜面，赵博这小子又玩失踪，不知跑哪野去了。
午后阳光很好，天空飘着几片薄薄的云，更显清澈和湛蓝。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回房取出相机，换上个长焦镜头，出院子向渔港方向走去。昨天坐着三轮小车不觉得渔港有多远，可如今步行却着实走出了一身汗。
经过渔港时随手拍了几张渔船，我脚步不停直接绕过渔港，沿着海滩走到悬崖另一侧昨天发现礁石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去，礁石似乎是悬崖山体倒塌后，分离出的一整块巨大的条石。靠近悬崖的部分底部相连，形成一个略缓的石坡向海上延伸，越来越高。过了顶部却好像被突然砍掉了一半的样子，留下的近乎垂直的茬口直扎进海里。难怪从海上看过来，好像个突兀伫立的海礁，简直无法攀登。
礁石的顶部略显平坦，那个萦绕我脑中的女孩居然真的在。依然昨天一样的白裙子，保持昨天一样的屈腿坐姿，双手抱膝，背对我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孩的一瞬我突然有点心慌，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我悄悄举起相机，沉重的长焦镜头让我的手有些微抖，匆忙间按下了快门，手心里已沁出了汗。
还好快门的咔哒轻响女孩并没有发觉，我暗吁一口气，心里鄙视自己的不镇定，脑中却有点空白。想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先不惊动她，只是轻轻的靠近一点。或许是因为心里还不能完全确定，眼前情景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很幼稚的认为女孩如果受到了惊吓，一定会像传说故事里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了。
看起来还算平缓的石坡真正爬的时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常年受到海风侵蚀的礁石有些斑驳风化，表面长了一些苔藓，很是湿滑。而斜挎的相机晃来晃去，也增加了我的攀爬难度，让我不得不手脚并用，像一只踉跄的猴子。
总算过了比较难的一段，当我站直身子看去，还好女孩仍坐在那里，并没有如我担心的突然凭空消失。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敢移动半步和发出一点声响。从这里可以很分明的看清楚她长长的发丝，绕过一侧的耳朵，柔顺的披洒在身侧，女孩低着头的背影在阳光里有种很虚幻的感觉。
海浪拍打岩石的声响隐藏了我刻意掩饰的存在，所以女孩对我仍是毫无察觉。而这样的气氛中我竟也忘了打招呼，依旧保持着抬头看到她时就已经凝固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背影，心驰神摇。我想，如果我此时的姿势被某个家伙拍下来，一定很可笑。
这样僵持着，空气在我们之间静静流动，不知多久。
也许是我骨子里的完美情结作祟，让我不忍破坏这画面；又或者这不太真实的遭遇，竟让我有了一丝胆怯。我终究还是无法打破这沉醉般的宁静感觉，只能悄悄转身离开。
下坡的时候更加艰难，我弯腰用手去扶地面的时候，镜头撞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身后也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很轻却很真实。
我尴尬的站直，转身，于是看到了一张白皙秀美得有些夸张的脸庞，那微张的嘴唇还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有少许惊恐，和更多的惊讶。
我努力地微笑，双脚不敢挪动半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嘴里连声道歉：“抱歉，对不起，没想打扰你来着，我只是路过，看看就走！”
几句话仿佛掏空了我的全身力气，我晃的更厉害了，以至于不得不抬起了胳膊在空中乱划，好似马戏团里走钢丝的小丑一般，让我极为懊恼。
女孩惊愕的表情渐渐融化，眼角慢慢漾起一丝笑意，越来越多，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她起身上前几步，伸手搭在我后背上，扶住了几欲跌倒的我。
女孩的介入让我迅速恢复了平衡，心中却因为她的笑容，完全的痴了。见我怔怔的表情，女孩有一点局促，倏地收回了手。我只好强作镇定，表示感谢：“谢谢，没想到打扰了你，我这就走，真的十分对不住”我再一次愚蠢地表达了抱歉的态度，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这么多年培养出的从容淡定，在她的面前完全消失不见，此时的我，简直就如同一个羞涩的孩子。
“没关系，我也该回去了，一起吧！”女孩的声音很清灵，听不出喜怒，但有亲切的感觉。下坡的时候我试探托着她的手臂搀扶，她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我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闲话，没什么具体的内容，我却很享受。临分手我有些不舍，试探的问她：“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总不能以后见到你总是喂喂的喊你！”
我还算巧妙地表达了想再见面的意图，女孩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双手放在身前，微微的左右扭着肩，有一点拘束。
过了半晌女孩才一字一顿很缓慢的说：“明天、那里、我还会去，你、也可以来”，说罢迅速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她挥手的样子很特别，手臂向前伸直，五指张的很开，快速的挥动两下随即收起，很是干净利落。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心中有种跟着去看看她住在哪里的冲动，又强压了下来。
回去时赵博没在，自己匆匆吃了口饭，就早早躺在床上，只想细细回味今天的境遇，每一个细节。
第二天挨到下午，我早早来到悬崖边却没有上去，只在礁石的下面等她，这样她在爬上石头时，我可以搀她一把。女孩果然如约而来，我们并肩坐在礁石上，保持了同样的姿势，偶尔说上一两句话。而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着，是那种很有默契的沉默，并不觉得会冷场，也不会刻意的寻找话题，一切显得自然又随意。
近距离观察，她的皮肤很白，几乎透光的白，缺少点血色，感觉上就像突然打开盒子映入眼中的一件细瓷，细致得有些不真实。
“你平时很少出门？看你的皮肤，应该很少晒到太阳。”我轻轻的问，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并没有多说，只是低着头很专注的看着脚下的鞋子。
“你每天都到这里来吗？”我继续问。
“没有，那天你们在船上经过，是第一天，也是刚刚发现这里，觉得很安静，就坐了下来。”她浅浅的答着，然后问我“那天在船上，挥手的人，是你吗？”
原来她还是看见了，想起赵博在船头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样子，我不免有些尴尬， “不，那是我朋友。”
时间就在这一问一答中静静地溜走，不知何时，她已悄悄的站起身，拍了拍手，“该走啦，回去吧”。
我们互相搀扶走下礁石后，我没有马上放手，而是继续轻轻握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一点失真：“以后，还能见你吗？”我想她理解了我刻意加重的语气，也明白我炽热的双眼想表达的含义，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我的眼睛，许久许久……然后，她轻轻挣脱了我，转身走开，我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路无言。
（未完待续）本文已委托第三方维权，转载请联系：<获取授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