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余不耐学词,嫌其必依谱而填故也
二十九、遗失恨
【原文】乾隆戊辰,李君宗典,权知甘泉,书来,道:女子王姓者,有事在官,可作小星之赠。予买舟扬州,见此女于观音庵,与阿母同居,年十九,风致嫣然,任予平视,挽衣掠鬓,了无忤意。欲娶之,而以肤色稍次,故中止。及解缆,到苏州,重遣人相访,则已为江东小吏所得。余为作《满江红》一阕云:“我负卿卿,撑船去、晓风残雪。曾记得庵门初启,婵娟方出。玉手自翻红翠袖,粉香听摸风前颊。问姮娥何事不娇羞?情难说。
既已别,还相忆;重访旧,杳无迹。说庐江小吏公然折得。珠落掌中偏不取,花看人采方知惜。笑平生双眼太孤高,嗟何益!”
[译文]乾隆戊辰年,李宗典君在甘泉任知府,寄给我一封信说有一个姓王的女子,因为牵连到官司,充在官中,可以赠给我做妾。我在扬州买舟渡过江去,观音庵见了这位女子,和她母亲住在一块儿,有十九岁,绰有风致,嫣然可爱,任我直视打量,挽起衣袖掠起鬓发,没有一点儿不快之意。我想娶了她,又嫌她的肤色稍微差了一点儿,就打住了。等到解缆归去,到了苏州,又重新派人去访,则已经被江东一个小吏娶走,我为此填了一阕《满江红》说:“我负了卿卿爱人,在清晨的寒风残雪中,撑船归去。曾记得当时刚开庵门,出来娟婵可人,玉手自翻挽红袖,风拂面颊,犹自掠拂粉面上的乌发,问嫦娥为什么见了生人竟不娇羞?难说其中情。分别之后,还是牵挂相忆,重新去访旧人,却已杳无影踪。说是庐江的一个小吏公然娶了去。珍珠落掌中之时偏偏不知取拿,花被人摘走才觉可惜。笑自己平生眼太孤高,叹惜又有什么用呢!”
[笔记]袁枚老先生在这里,记载了一个“遗失恨”的故事,并题《满江红》一首。
乾隆戊辰,李君宗典,权知甘泉,书来,道:女子王姓者,有事在官,可作小星之赠。
予买舟扬州,见此女于观音庵,与阿母同居,年十九,风致嫣然,任予平视,挽衣掠鬓,了无忤意。
欲娶之,而以肤色稍次,故中止。
及解缆,到苏州,重遣人相访,则已为江东小吏所得。
余为作《满江红》一阕云:“我负卿卿,撑船去、晓风残雪。曾记得庵门初启,婵娟方出。玉手自翻红翠袖,粉香听摸风前颊。问姮娥何事不娇羞?情难说。
既已别,还相忆;重访旧,杳无迹。说庐江小吏公然折得。珠落掌中偏不取,花看人采方知惜。笑平生双眼太孤高,嗟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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