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消失的年味

作者: 我是小白杨 | 来源:发表于2022-01-28 18:16 被阅读0次

    小时候,最盼望的事情便是过年了,不必说家里会添置许多好东西,有新衣服穿;也不必说会得到压岁钱,可以跟在姐妹后面去串门。过年那种忙忙碌碌的氛围,家人闲坐的温馨总让我神往。

    我的父亲常年在外地上班,母亲一个人带领着我们姐弟五人生活,一个人拉扯着5个孩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记忆中父亲每周回来一次,每回来时家里总会增加许多好吃的东西,我们姐弟几人就会围聚在父母的身边,高兴的一边吃好东西一便听他们谈话。

    午饭过后,父亲必定会推起他那辆自行车,载着我走上一小段路程后再抱我下来,随后骑上他那辆自行车走了。而我总是站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后来我们全家一起搬迁到了父亲所在工作的城市,我们全家人终于能在一起了。然而父母的工作很忙,除了吃饭在一起,其余时间也都是各忙各的。

    可一到过年就不一样了,父母不用上班,我们小孩子也不用上学,全家人一起忙着备年货,忙着迎新年,越忙,年味儿也就越浓厚。

    最先忙碌起来的自然是母亲了,她先是用一条毛巾包裹好自己的头发,然后再把一只鸡毛掸子绑在竹竿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拂拭屋顶角落里积下的灰尘。这一天我们称为“扫房子”。

    年幼的我也不会闲着,总想着帮母亲干点活儿,也学母亲的样子把头发用毛巾包裹起来,手里拿一把笤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不是撞倒了凳子,就弄翻了水盆。父亲总会笑呵呵的嗔怪我道:真是越帮越忙。

    懂事的姐姐们总是收集了床单被罩和家人换洗的衣服,在水房里忙碌不休。

    那个时候,家里面还没有洗衣机,姐姐们总是挽起袖子露出白藕似的手臂,在搓衣板上搓啊搓,洗啊洗的。

    晾晒的时候,姐姐们会喊我和小弟去帮忙,小弟扯着衣服的一端,我扯着另一端,口里含着“一,二,三”,同时向着反方向去拧,之后就会有“大珠小珠落玉盆”溅起的小小浪花。

    那年月过年,谁家还不买回来一只猪头呢?猪头肉虽好吃,但是收拾起来确实麻烦。在我们家,诸如此类的活儿,自然由我的父亲来做了。

    父亲会用刚烧开的热水浇在猪头上烫洗一遍,然后用刀把残余毛剔除干净,再把这只猪头放到一个大锅里慢慢煮上个一下午的光景,这个时候屋子里弥漫的肉香味儿,真是馋死个人。

    已是到了深夜时分。而这时厨房里早已换成了一只平时舍不得装的大灯泡,把厨房连带的客厅照着明晃晃的。

    或许是夜深了吧,家里人都已睡去。我却不睡,我总觉得父亲一个人做这件事太孤单,我要陪着他。

    肉出锅时,父亲会细细的切上一盘,要喝上一杯的,而此时的我就成了他唯一的陪酒者。我们俩隔着桌柜,站在地板上品尝着刚刚煮好的肉,父亲笑盈盈的给我倒上一杯酒,然后举起杯子,笑着看着我一口喝下去。

    而如今,再没有那个让我陪喝酒的人了,父亲已于十年前离开了我们,而每到年关将近,我还是不由得想起他来。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在过年的时候才有时间和我们待在一起。

    过年,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最喜欢的事莫过于试穿新衣服了。

    那时候家里有一台缝纫机,妈妈会从铺子里早早的扯过来几块花布,自己裁剪,给我们每人做一件新衣裳。

    妈妈蹬缝纫机的时候,父亲便会坐在床上和我们玩耍,眼睛却不时瞅着妈妈这边,生怕妈妈有什么需要而给耽搁了。而此时的父亲最是和蔼,不仅不逼迫我们学习,还给我们讲许多有趣的故事,逗着妈妈和我们哈哈大笑。

    当妈妈开口说:“衣服做好了,收工!”这句话时,我就立马从妈妈手里抢过新衣服,忙忙地往身上套。由于天冷穿的厚,套裤子时颇觉吃力,越是着急越难提,此时父亲便弯腰帮我拽住里面的棉裤,我再往上提时就顺畅的多了。

    我着一身崭新的衣服立在床上,学着戏中人把枕巾搭在双手上作甩袖状,甩啊,甩的,一脚踩在枕巾上和被褥来了个亲密接吻,顿时逗的全家人大笑,立于床边的父母看着我也相视而笑,看到大家笑,我也跟着傻傻的大笑起来。那笑声飞出去很远,很远。

    随着年岁的增长,姐弟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相聚的时刻越来越来少。而父亲的逝去,更让这种少的相聚更少,年味也越觉寡淡,从此再没有挑灯夜战煮猪头,对饮小酌父女情。

    再有几天便是农历春节了,尽管年味越来越淡漠,可我还是盼望过年,盼望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盼望疫情结束,街道喧嚣;盼望华灯高照,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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