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土下酒罐露出,
杂了泥的深红,初见天日般羞怯。
“是空罐。”师傅捧出罐,摇头道,日光跃上眼皮一刻,又溜地滑走。
我凑过下巴探去,果然,口已半开,不禁拍手道:“正是那城主南狐偷喝了酒呢,师傅。”
“说什么傻话?”师傅迟疑着转来。
瞧着师傅那皱起的眉,我跃然又道:“那什么神剑分明是惹祸的嘛,可不是谁拿了谁遭殃么?因此么,也只有喝了酒的人才会傻傻去抢那剑。”
“哈,我南狐梦了千百日的神剑终于到手了。”
当日樱舞城高塔上,银袖翻飞间,南狐细握起久盼之剑叹着,目光凝向刃面,眼色却更似遥望着刃上一片茫然之天,天边,樱枝焦黑。
“可是,主公您看起来并不开怀啊。”夜阑后挪一步低声。
南狐收剑,“哐啷”一响如阵冷哼,随而俯望向塔下灯火片刻,促促道:“夜阑,此刻快去集结老二老三队到城东门前,半时辰内一个不许怠慢。”
“方才刚劳顿过,主公不容休整一下么?”夜阑惊异得直摇头。
南狐东望去,此时,目中方擦燃出了半星子笑意,沉声:“不用细探也料得到,樱舞君本人必定还在月牙城死守着那点余剩人马了,迟了反怕生变。”
“主公说得有理,”夜阑垂头沉吟,“可是,夜阑以为,拔除那方还需主力猛狼一样围攻,只是庞大人马同时逼近,由此处往月牙城少说也得这么多时日。”说着,夜阑伸出三根指头晃了回。
“我何时说了要同时逼近?”
夜阑歪头又一沉吟,猛地一拍手,几乎蹦起来了:“主公莫非是想分兵前后行?先领小队飞速赶到,来个出其不意镇吓住那些残兵败将,再让后上的大队一举灭尽,只是,这先行小队军马声势可万不能小啊,主公。”
“这我自然知道,去将我的头盔拿来!”南狐皱眉催着,便转身迈下楼去。
“主公亲自先行?”夜阑紧随而上,低声:“可是,自住进飞石城以来,主公您连犯不寐症,今夜樱舞城中兴许倒能合眼到天亮了……”
南狐快起步子,木梯间“腾腾”格响,似不耐回应。
此时正值檐角月出,月如一抹短刀刺向绵柔梦境。
“依南狐的个性,怕是安顿个一两日便会朝这边继续出兵,照这情形看来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也只有拼一回,火速往邻近求援……带上……”
月牙城中,灯火如幽鬼一般,初昔瞧着,面上陡然于明暗下划出缕笑,“那个清早是吓到你了吧?松菊。”
“什么清早?”松菊讶然得目光一紧。
初昔侧身倚上肘,眸似浸于水间,直直瞧向烛火暗影处:“就是我喝醉酒后闯进你院子的那日,实在地,我哪有过什么恋情,不过是……”
“初昔?怎么了?”
松菊随着初昔目光,亦拢向那斑驳暗处,只听话音又如檐下雨沥沥落下道,“不过,那日撞见了松菊你,以后又撞见了神剑还有左隐,各种奇妙事,这时辰这样死去,也无憾了是吧?”
额发下,松菊又见到了那日梅树下少年的神思了,一阵不祥骤袭遍颈间,惊得他连连摆手:“别乱说,回看人生对你我都还早了些。”
烛火跳,恰时,一泼来报声倾桶挥来:“不好,城外全是南狐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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