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雪,今天是开春以来气温最低的一天。
整整十天前,我们郡里确诊首例新型冠状病毒,今天病例已增加到接近100例,对于一个总人口不足四万人的小小郡县,这样的确诊比例不能算小。整个纽约州的病例在过去两天之内急剧增加,并持续上升到15,168,俨然成了第二个湖北省。
国内亲友的问候、叮嘱和询问,一天比一天多,今天一早达到一个峰值:美国的疫情是不是已经失控了?需要寄口罩吗?到处都在排华,你们还安全吗吗?暴徒们到处打砸抢,很多人无家可归吗?警察和医护人员不打算为人民服务,集体罢工了?你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买枪自卫?……网上各种消息难以数计,我的亲友们不明究里,担忧是正常的。关注美国疫情的眼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这些消息传达着各种不同的倾向性,客观的、真实理性的报道并不占多数。
Cuomo州长自19日以来签署了一系列行政命令,要求企业全面实施“在家工作”的政策,同时保障航运业、仓储、药房、金融机构、食品生产和供应链等维持社会基本需要的业务照常运作;宣布为小企业提供提供90天的抵押贷款减免,要求银行免除个人及中小企业透支、还贷延误的罚款;要求金融机构、保险公司和医院协作,在90天内加快患者的检测、确诊和出入院流程;供电、天然气、电话等服务费的缴纳程序暂停,一应催款和个人债务征信公司的业务暂停。
“这是一段艰难的特殊时期,”Cuomo州长说。“我们进行的测试比其他任何州都更多,因此,我们知道数字将会上升。但这是一件好事——我们正在确认所有可能的病患。”
而我此时只能先简单笼统地给国内亲友们回复一句“没事,请放心”,无法逐一详细解答所有问题,因为还要上课。和普通的课堂相比,上网课占用的时间要多得多,包括课前准备、上课讲解、课后答疑,每一个阶段的环节都碎片化了,师生之间、学生彼此之间的互动效果大幅度减弱。在这种状态下,或许不能要求学生们都达到正常的学习效果,但我必须保证他们不至于一无所获。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至于外面那些真假莫辨的信息和负面的情绪宣泄,在任何一场危机中都有,不足为怪,不需要过于关注。
关于白宫对此次疫情的反应,不要说中文媒体,就是英文的主流媒体和自媒体也议论纷纷,批评声质疑声不绝于耳,但支持者还是占大多数。即便是向来由民主党掌控半壁天下,一贯与共和党总统唱反调的媒体,民意调查的结果到上周末也显示出川普的支持率达到55%,超过半数的人认同白宫随时根据疫情发展作出的应对方案调整。而这种认同的结果,便是各级地方政府、各个单位的网站上,都有及时更新的信息和各自相应的安排,也每天通过邮件和各自的人群联络沟通。我收到的邮件除了来自我自己的学校、孩子们的学校和本地政府,还有银行、图书馆等公共事业单位,甚至还有是注册会员的梅西百货公司、万豪酒店集团、雅诗兰黛集团……等等。这种有序的、系统的信息交流,让身边的大人和孩子们尽管议论纷纷,却并没有恐慌。
一周前新开设的COVID-19直通测试站点,就在大熊山下的安东尼·韦恩休闲区,Palisades Interstate Parkway的17号出口旁,离我家大约20分钟的车程。居民可以通过拨打卫生部COVID-19热线预约测试,只需要提供个人信息(例如姓名和年龄),并回答一些是否有症状、是否患有基础疾病或是否与经COVID-19检测呈阳性的任何人联系等问题,便会得到卫生部经审查之后提供的检测预约后续步骤指示。
美国社会是不是正在反华排华?应该是的。因为各大主流媒体的报道开始陆续使用一个词,“Xenophobia ”,意思是“仇外心理”。从这些报道看来,加州、纽约州、华盛顿州和麻州等地的传统华人聚居区,比如唐人街及周边范围内已经出现了华裔和亚裔被暴力攻击或辱骂的案例。不过,在我工作和生活的范围里还没有见到,希望以后也不会见到。
事实上从1月底开始,歧视华人和华裔社区的情况已经出现了。更多有识之士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已经很警惕,站出来在抵制这种反人类的逆流。最近川普在公开场合数次使用“中国病毒”、“武汉病毒”这种带有明显种族歧视和地域歧视倾向的词汇,遭到主流媒体严厉的抨击。美国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昨天也发表了一项正式声明,要求全美国人民共同努力,一起战胜病毒。声明中称:我们支持中国人民抵抗疫情,我们感谢我们自己的美籍华人邻居和朋友,特别是那些正顽强奋战在第一线,以无畏和无私的奉献精神与病毒作斗争的亚太裔美国医生、护士和专业人士 。值此全美国人民迫切需要团结一心、共同努力之际,任何企图分裂我们的行为都可视作居心叵测。
人性,总是善良、理性的居多。每个人的智商、情商和思维能力千差万别,但善良的道德标准是大多数人主动持守或愿意去持守的底线。在这一道底线之上,不管相隔多远的距离,不管有多少历史的、文化的、种族的差异,人们会明白防疫抗疫针对的是病毒,不是患者,更不是病毒发源地或重灾区里的人。在这一道底线之前,所有蒙昧的、狭隘的、恶毒的流言谣言,都不会产生持续的影响力,因为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的事实,始终是一个简单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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