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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吴鸿勇
岁月无声自留痕
21
〔1999年8月3日〕冶珍送相片来办退休,见人事股无人,即到我的办公室坐。
冶珍显老了。她从1968年上山下乡,1975年回城工作,起始至今已31年。再年轻的姑娘,度过31年长长的日子之后,都会变老的,她又岂能例外?
冶珍十分健谈,一坐下来,就口呱呱的,说个不停,宛如一个在公园或茶楼里说书的,同我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我初进单位那几年,她是单位饭堂的炊事员,同她那个在郊区氮肥厂当工人的老公,就住在饭堂顶端的一间至多9平方米的小房里,除了放一张木板床,一张小饭桌,两张小板凳,窄得不容人转身。
那时候,我的妻子在原籍一家国企工作,孩子们随她生活。我平日都是到集体饭堂吃饭,冶珍对我挺关照。
有一次,我冒着酷暑,踩单车到工地统计工程进度,回来时浑身汗水,立即冲凉,结果重感冒,发冷发热,吃不下饭。冶珍如亲人一般,煮了绿豆糖水端给我吃。事虽小,亦暖心。
生活中,有些事想起来还真是好笑。不久,冶珍作了分公司的出纳,因为未熟悉业务,尚不能独立工作,其所在分公司的李经理,原是我的师傅,知道善牛好使,每到发工资之日,便叫我帮帮她。
有一天,冶珍要去离城80多公里外的江洪渔港工地发工资,李经理、预结算员与我同去。办好事后,吃过午饭,大家都想等到4点多钟,待海鲜上市时买点回去。
那时的海鲜也真便宜,手臂般粗的马鲛鱼八角钱一斤,三级鱿鱼干才三元多钱一斤,煲汤的杂鱼仔,每斤不到二角钱,如今市场卖到20元左右一斤了。
当我们各自提着海鲜或干的海产品,坐上末班车,高高兴兴返城时,刚到公司大门口,潘副经理就拦住我们,说:“冶珍,你家阿陈等急了,你先上去。”
待她上楼梯时,潘副经理埋怨我们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阿陈手握一把切菜刀,跑上跑下,疯了似的,说你们今晚不回来,就要拿刀去杀人!”
我们听了,一齐大笑起来。李经理说:“嗨,不相信老婆去村的男人,心胸如此狭隘,同她出去工作都吃醋,叫我们以后如何相处?”
话虽这么说,冶珍还是当了多年的出纳,给她分了一套宽畅的砖瓦平房,后来因单位停产才下岗。
而此刻,她笑着告诉我:“韧叔哎,下岗这些年,我靠养猪,养白鸽维持生活,还得养两个两脚猪!”
她见我不解,反而朗笑道:“阿陈下岗几年了,每月只领百余元的生活费,成天只知道同人家打牌。恒子初中毕业,无事好做,又不放心他外出打工。我不是要养这两个两脚猪么?”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可她仍乐哈哈地说:“这回好了,我这个月办好退休手续,下个月就能领到养老金。恒子前几天也去岭北开发区的制药厂上班了,他可以独立生活啦。”
我很难想象,一个那么善良温婉的女子,嫁了一个那般爱呷醋的老公,她这20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见她这么乐观,我终于明白了一点。
好象那一本书上曾经说过,一个好妻子,心地光明,行动正直,作丈夫的就不该对她进行监视。也有人说,理智的妇人,为了家庭和她孩子的幸福,总是宽宏大量,胸怀开阔的,她比男人更能容人。
也许,冶珍就是因为胸怀坦荡,宽宏大量,珍惜家庭,才不同阿陈计较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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