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年的冬天相比往年好像暖和一些,这两年一直困扰人们的雾霾没有出现,因而,白天的阳光也格外的灿烂。
王叔此时的心情也很不错,这几天早市人流量较多,自己的鱼卖的很好,每天都能在人群散去之前卖完,真是交了好远啦——王叔心里偷偷的乐着。
今天照样艳日生辉,但是却起了些风,这风直往人身上乱撞,总想寻些薄弱环节钻进去似的。若没有围上一条围巾,或者没有戴上一顶帽子,人们的鼻子耳朵或者脖子也会因为这风带来的冷,而冻的生疼,虽不刺骨,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也使人觉得很不舒服。
王叔似乎也感觉到了冷,只见他两只手互相伸进对面的衣袖里,又将双手抬至胸前,紧贴着衣服,双臂也跟着抖动了几下。
这是一件老式的绿军大衣,外表有些污浊,有的地方由于磨擦次数较多,在这晴好的天气里而泛着亮光。这件大衣虽笨拙过时,但却暖和,王叔一直舍不得离开身。虽然已经有些脏了,但他一想到老伴儿因为洗这件大衣而累的腰疼,就觉得这样挺好,不洗也没什么关系,偶尔让老伴在晴天晾晒晾晒,也很暖和。
今天的鱼没有卖完,人群也不知啥时随着一阵阵的风也早早的散去了。王叔抬起头四下张望着,这时一缕阳光正努力地穿越了对面的楼层,照在了王叔的身上,并且在他的古铜色的脸上跳跃着,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他满是沟壑的脸上玩耍,直让人睁不开眼睛。王叔只好咪着眼睛,随手往后抹了一下有些灰白的头发,准备收摊回家。
02
“小军他奶,我回来啦!”王叔直接将电动三轮车开到了院子里,车未停稳,就急吼吼的大声嚷嚷起来。心想着这老太婆也真懂事,早早的把大门打开了,省的我再叫门了。
“哎,来了,来了,我知道啦!”屋里面一个声音笑嘻嘻地答应着。
当王叔把车停好,进的屋来。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备好了,刚刚好。有酒有菜,王婶儿想的可真周到。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王婶儿知道王叔好喝一口,要在以前年轻时可管得紧。用我们庄稼话说,王婶也是一个茬儿啦。因为王叔好喝误事儿,没少生气。
如今上了年纪,都是奔七十的人了,啥都想开了,没有啥过不去的事儿,也更加的彼此珍惜。
王叔有一个习惯,每天喝过小酒儿以后,都会蒙头睡一觉。酒足饭饱之后,一阵阵呼噜声,响了起来,在屋子里面回旋着,回旋着。王婶儿关好门,出去聊天儿去了。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王叔身上,王叔又开始做起他的梦来。
03
“宝柱,宝柱,快回家吃饭啦!”已到晚饭时间,娘急急的来寻宝柱回家。这边儿,宝柱儿正在嘶杀连天的和伙伴们玩打仗的游戏呢,见娘找了过来,虽然意犹未尽,也只好作罢。娘一边骂着小兔崽子,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
宝柱就是王叔,娘的一生有五个孩子,四个女孩,而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儿。由于他爹过世的早,娘就把他当成了命根子。从小娘就偏心眼儿,把好吃的都留给他,气得姐姐妹妹直瞪眼,注视他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剑,充满了仇恨。那年头,本就吃不着啥,生活困难,有点啥好吃的,娘总是藏起来偷偷的留给他。从那时姐姐妹妹们就不喜欢他,直到现在关系也不好,大概是从小做下的这份病吧。
转眼宝柱已成年,到了即将参军的年龄。宝柱由于从小吃得好,面色红润,身体魁梧,部队领导一眼就看上了他这个好苗子,打心眼儿里喜欢他,一心想带他走,宝柱也是满心欢喜,向往着部队军营的生活。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娘却从中作梗,死活不愿意放他走,她怕失去她唯一的儿子。宝柱也曾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娘,但娘却以死相逼,眼看着剪刀就要插入娘的脖子,宝柱一把夺了下来,从此不在提参军的半个字。首长摇摇头,叹息着走了,说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啊!
那情形宝柱一辈子也忘不了,深深的刻在了心里,成了一个永远抹不去的伤疤,多少次在梦里击打着他的灵魂,令其隐隐作痛。
童年的伙伴已经当兵去了,而且有了很好的工作,留在了北京。宝柱常常想,如果自己当年也当了兵,肯定也会有一个好的前程,不会当一辈子农民,受一辈子苦。
如今老了,地也种不动了,只好干些小买卖来维持生计。一想到在北京生活的童年玩伴儿,享受着养老金,过着舒适的日子,宝柱也会常常恨他娘。
那个用自己全部的爱,爱了他一辈子的娘,终究还是害了他。
他这辈子是怎么也不会过上他想要的生活啦。
一个机灵,王叔坐了起来。
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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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往就是这样有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