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我曾一度好奇男生宿舍是个怎样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好奇男厕所一样,虽然脑子里充满了画面,但终究没有实感。
小南说,学生宿舍都差不多。但对于男生而言,有泡面、臭袜子、汗液混合的味道再加上不拘小节的脏乱才是“真男人”的聚集地。
“那不是这样的环境,就是住了“假男人”的男生宿舍?”
“假男人吗?这个……只是我们男人都觉着那种干净整洁,空气清新的宿舍更像是住了一屋子Gay.”
踏入火车站候车室时,泡面、臭袜子、汗液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犹如一团浓郁的瘴气,一旦沾身便怎么都甩不掉。
这里哪是“真男人”的聚集地啊?
枕着行李,赤脚仰睡的女人们都在喃喃私语,我想她们肯定是在笑话小南,是个只会认死理的偏执狂!而此时的我,真希望来乘火车都是gay.
刚步入初冬的北方,寒气有点重。火车里还没开暖气,阵阵凉风像是无数个怕冷的小人儿,急不可待的钻进破洞的牛仔裤里,抱团依偎在我的膝盖处。
“姑奶奶,我求你穿条完整的裤子行吗?空虚来风,不冻你冻谁呢?”
“你懂什么?这叫时尚!”
小南特瞧不上破洞牛仔裤,总觉着那是衣不蔽体的乞丐装扮。但他改变不了我的喜好,每次顶多嘴上抱怨几句,便把双手捂热包住我的膝盖,用亡羊补牢的自我安慰,实现他的满足感。然后,还会带着一丝“还好,不算太糟”的窃喜。
这样的表情,每月都能从他脸上看到。因为,我爱吃冷饮,姨妈来访的时候,也要吃上几个冰激凌。小南见劝我无果,只要求食用数量降到最低,然后每晚必须接受他为我泡脚,还要抱着他冲好的暖水袋。我面上不情不愿,但心里十分欣喜。因为,我特痴迷他这种不强求的为我好。
出站后,风更大了。但是,双腿已无冷感。也许映入眼帘的街道风景,太过熟悉。熟悉带来的安全感暖了心脏,随后蔓延至全身。
途径一家寿衣店时,体热上了头,像进了桑拿房般晕晕乎乎,熏的眼前一片迷蒙。
“小南,你快看看这寿衣,相中哪套,我送你”
“如果可以,我想先送你”
“为什么?你想梅开二度,咱分手就行了,别急着送我走啊”
“因为我太爱你,所以你必须先死。不然,把你孤零零的留下,想想都心酸,我可舍不得。不过,要是我先走,你能迅速忘了我,再找个好男人共度余生,我还是挺乐意的,到时候就送我那套大红色的寿衣吧,算是提前沾沾你的喜气。”
来到十字路口,我把小南最爱的雏菊盆栽放在了路边。
小南,你的品位也真是怪,哪有人生日希望收到白色雏菊盆栽的?托你的福,今年我又成了路人纷纷侧目的对象。
我第一次送你这生日礼物的时候,你是准备向我求婚吧?不然,你在马路对面干嘛笑的那么开心?虽说,我也是在你车祸后,看到从你衣内掉出的戒指盒想到的。
别生气,我可没有主动去记这些事。你走后,我一直遵守着约定,想要迅速忘了你。现在,就连你的样子,我都快记不清了。
不骗你!你离开的三年里,我从没刻意想你。
只是下雨时,偶尔想到你为我撑过伞;
只是吃饭时,偶尔想到你为我夹的菜;
只是寂寞时,偶尔想到你给我的拥抱。
虽然还没有梅开二度,但对你,也仅此而已。
“你来了?”小南的妈妈苍老了不少,白发人送黑白人的痛,为人子女的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切实感受到这种苦。
“阿姨,您今年又带了香槟玫瑰啊,小南明明喜欢白色雏菊,您明年可别再忘了”我礼貌的笑了笑,有着些许无奈。这个记忆力急速衰退的老人,还记得差点成为她儿媳妇的我的喜好,却总忘记儿子的最爱,想来,我真是罪过。
小南的妈妈突然发疯似的向我扑来,香槟玫瑰砸了我满身。
“阿姨!阿姨!自从丽丽走后,你都叫了我三年的阿姨!我是你妈啊,小南。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
“阿姨!”我抱住了她,希望以此来使她镇静。毕竟,丧子之痛后出现的臆想症,会让一个慈祥和蔼的女人说出可怕的话。
她在我怀里一边捶打着我的肩膀,一边抽泣低语。
“你还年轻,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人死不能复生,你明明说会忘了她,为什么还要辞职去她的公司工作?为什么还要搬进她租的房子?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她喜好的衣服?小南,妈求你了,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好吗?小南?丽丽已经死了,你一定得好好活着!”
“丽丽已经死了?”我想这么问,却怎么动嘴都出不了声。
“小南小南,火车站候车室就有你说的那种男生宿舍的味道,但这里明明就有女人!”丽丽秀丽的脸凑成一团,眼里的嫌弃都是我的身影。
“小南,我特喜欢你为我好却不强求我的样子。”
我用捂热的双手盖住她破洞的牛仔裤,满是无奈,“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穿条秋裤行吗,姑奶奶?”
“不要,太土!”丽丽咯咯的笑着:“你怎么有种亡羊补牢的窃喜感?”
“小南,一段关系里,被留下的人是不是特别难过?那我们约定,不论谁先离开,另一个人必须忘了他,好好生活!好不好?”
“小南,祝你生日快乐!”
“小南,别过来,有车!小南……”
腰间被推开的力量忽然而至,刺耳的刹车声震的耳膜疼,鲜血迅速铺了满地,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丽丽!”我慌张的跑过去,拥她入怀。抱的再紧,也留不住身体的余温,只到被人大力的拉开,挣扎着去握那只苍白的手,衣内的戒指盒掉落也无暇顾及,但掌心感受到的却是彻骨寒意。
一阵眩晕袭来,我跪坐在地,看着骨节分明但大了丽丽许多的粗糙双手,正承接着自己流淌而出的满眼热泪,心痛不能自已。
“不是的!丽丽没有把我推开,死的是我!死的是小南,我是丽丽,活着的是丽丽!”
“哇~哥们儿,大冬天穿破洞牛仔裤,怎么跟女人一样,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你确定要租这房子?上一户是出车祸死的,你没什么忌讳吧?”
“我们以前有个员工跟你同名,不过她是女生。再怎么说‘丽丽’这名字真的很女性化,哈哈……真是巧!”
——end——
【无戒365极限训练挑战营 第1天】
注:第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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