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意识到,
老屋竟可以如此苍老。
而苍老,
已不是老屋的全貌。
仅是一秋来,
片瓦刷刷地落下碎开,
一根横梁,
从中间来被啄出木屑。
屋梁的骨架下,
也已积尘塞满风霜。
青苔剥蚀着老屋的发肤身体,
一张案几瘫倒在墙角,
一只腌菜坛子布满皱起的裂纹,
鸟雀衔去窗框的黑斑木屑,
虫蚁熟络地筑起大小巢穴,
而深冬的大雪,
早已无力叩上它锈迹斑斑的门环。
——
老屋人,数年前已悉数离乡,
枯槐的根抓进墙缝,
却甚难抓住屋内外迁的脚步。
乡邻已视老屋为晦气日常,
念叨其早日瘫倒归于尘土。
我望着它铮铮的骨架,
竟也兀自潸然。
而今老屋静默着望向我,
却不是它当年庇佑的孩提。
垂垂老矣的不止有,
他乡异地的游子迁人。
夜里老屋拔拔空荡的身子,
望见砖瓦红亮的一个清晨,
屋里喘出炊烟与鼾声,
一条黄狗,吠向报晓的鸡群。
只是听祖母提前,
老屋它已荒置数十年。
触向老屋,
我几欲虔诚地向它问起年岁,
只有鸟雀喳喳,枯枝挲挲。
我仗着年少来喟叹它,
又像是穿透它,
来目送着整个行将垂暮的村子。
是啊,我已离乡多年,
终归是要失去与村子的所有血脉关联。
而万物生死丧葬,
不过是烟云尘土一场。
老屋如此,乡人如此,
村子如此,连我,亦是如此。
走前,
我向老屋挥起手来,
它一声不吭,
只吐出岁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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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坍圮暮年,
我是你壮朗少年。
遗忘,是一种生命的剥蚀,
而记述,是一种生命的墓志铭。
by 木犁
网友评论
终归是要失去与村子的所有血脉关联。
或许可以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