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马上清明，安排着明天去扫墓，有些远，今天就回妈家住一夜，明早起来上山。

去看看老爸。我不喜欢用父亲母亲这样的尊称，尊敬有加却一点也不亲切。还是爸妈二字更温暖。

已经过了一周年啦！好像一切照旧，妈，我，弟弟三人各自继续着生活，到了该看看老爸的时候，妈会和弟弟安排好再告诉我，我只要按时回去就行，什么也不用我操持。

坐在公交上，把着手机就想写写，这一年来，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爸妈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我特殊受到关注，但爸妈对我的关注是不同的。妈是啥事都舍不得我去做，啥事都要替我包办，那种呵护是一种小心翼翼，生怕我被外界欺负，伤害。

就是到了现在，我已经为人母，在自己的婚姻里跌跌撞撞十年，渐渐捋顺的时候，妈的那份操心仍然是小心翼翼和包办。是因为我反抗不断，她才装作不关心。其实我一直想去反过来关心她，但她不太接受，这让我很懊恼。

我觉她不懂我做女儿的心，她只知道她有母爱，我对她的爱，就是听她的话。所以我一直在和她沟通，以至于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哭过，喊过后，算是双方都退让了，保持这一种让我心里不那么平静的和谐。

而老爸对我的关注和关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以用绝对细心来形容。

他本人是个比较懒散的，没有什么进取心。这一点，妈一辈子很是不满意，因为日子过得总是在人之下，被人嘲笑，鄙夷。

他们两个人的婚姻状态其实就是中国最典型的吵闹型婚姻，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因为生活了40多年，而多少产生出一点爱？我看到的只有责任，只有他们自我为中心的相伴。

我对他们婚姻的不满，就是从小看着无论人前人后，他们都旁若无人地争吵和打架。那时的我觉得比自己没出息还要丢人。他们的观点直到老爸走了，也没有统一过。

我解劝过，以为他们都爱我，会听我的，安抚我从小受伤的心，但最终无果而终，直到现在，妈说到爸，除了怨愤还是怨愤。小时候我很讨厌妈无论什么事都能挑起的战火，以至于现在都很不喜欢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饱受了语言暴力的伤害这么多年。要求自己无论如何要嘴下留人。当然我妈从来不骂脏话，老爸也一样，所以我们姐弟两个也不会说脏话。

但是声音的爆裂也足以伤人。还有连珠炮似的语速，完全不给你喘息的机会。摔盆打碗的破碎声，让你心惊肉跳。我在这样充满爱同时又充满闹的环境里长大，变得越来越胆小安静，没有力量反抗周围的一切。这让我很苦恼。我甚至连和妈进行理论或者离家出走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我走进了婚姻，我发现这种性格让自己更受伤害。人际关系的复杂，我无力处理，独自一人嫁到陌生的环境里，孤立无援，安静的性格在一个新环境里，被击碎，这个时候……

我才理解了妈，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男人的期望和依靠，但是男人们并不是都能呵护好自己的家庭，他们对原生家庭的那种血缘割不断的爱超出了一切，这就直接导致自己的婚姻已经被践踏，他却不知，不理，甚至不救。

我从他们的婚姻里接受到的都是负面的能量，爆发与斗争。我一直怀疑，婚姻到底有没有必要。

我犹豫到30多岁才终于咬牙决定和我的老公见面，相处，结婚，我以为我不要向妈那样对男人要求太多，不要让男人夹在我和他爸妈以及他的姊妹之间，也许我们的婚姻会幸福。但是事实是我想错了，你没有要求，婆家人对你会有让你很难接受的诸多要求。因为自己的退缩型性格，我让步了。为了大局，妥协了。

本以为这样忍让的日子会使自己崩溃。然而过了这么多年，恰恰相反，生活的方向在悄悄地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移动。

我又再次反省，当我能够在婚姻中从不利的地位开始扭转时。我不得不感谢老爸对我的教育方式！

据爸妈说，我从小爱画画，而且无师自通。所以为了让我以后能够自食其力，老爸排除了所有亲戚们的反对和不理解，用一辆自行车，载着我，像现在无数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一样，报班学画画，从素描到色彩再到工笔、书法、实用美术！从小学一直考上大专文凭，尽管这张文凭没有对我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从小练就的手上基本功，内心的文化涵养深深扎进骨子里。就算现在过着最普通的生活，也没有磨掉那点儿对世界，对万物的审美的心和能力！

记得上课的那会儿，我胆子小，尽管在班里画的还不错，但思维固守，没有创造力，只会死学。老师对我的态度是，好学生，努力，在绘画上有灵性，但视野不够开阔。

针对这一点，老爸上了心，虽然不能领上我到处周游，可是在与美术相关的书籍，学具上很舍得花钱，当时他们两个的工资一个月下来根本没有能力给我买这些额外的东西。老爸经常会偷偷用奖金买，还告诉我别让妈知道。有时候会把酒瓶攒下卖了也是钱，要不就借钱给我买。

借，在妈这里，是很令她厌烦的行为。妈从来不借人的东西，也讨厌别人借我们的东西。我也有她的这点骨气，至今没有一分钱外债。在当下这个借钱消费的时代，我依然认为不借贷是一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

可是面对子女的教育问题，老爸选择了打肿脸充胖子的方式，至今他为我买的尺子、砚台、各种笔、绘画的书籍、刻刀、模板、画稿、画册……都不舍得丢掉换新的。

因为生活琐碎没有时间像以前一样几乎天天摆弄这些，可是看到，想到它们好好的保存着，那是老爸给我买的。

老爸对我的成长很下功夫，他非常喜欢守着我写字画画，哪怕到了半夜，我只要没有睡意，还在干，他就在边儿上坐着看，有时提提建议，当然，我经常反驳他。有时候他就抱着武侠书，陪着。即使睡下了，醒来看到我还没睡，会叮嘱我睡觉，或者他也不睡了，我们爷俩就这么一直到天亮。

他非常满意我的刻苦劲儿，还逢人就要显摆一下我的作品，我是不太喜欢张扬的人，也不会主动去推销自己。觉得那是不谦虚的表现。

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我才发现，为了孩子，我们可以变得多勇敢，脸皮也会变厚。

老爸一直想把我推向成功的阶梯，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与人谈我，让人欣赏我的作品，和人津津乐道地说我作画的情景。每当这时，我心里非常不情愿。妈也觉得爸这样的举动真没意思，人家愿不愿意看，就老是显摆。

每次在课时休息的间隙，爸会主动找老师聊我。老师们对我的态度是肯定的，但是却从来不与我直接交谈，都是和老爸去谈，我在一边静静听着，假装赞同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在想，为啥不和我说？

我其实很反感被爸妈包办，任何事。所以他越是主动和人拉近关系，我就越是退缩，恶性循环，人们就越发不了解我，越发什么事都和老爸直接沟通。在他们眼里，我老是个孩子，永远需要老爸的监护。

其实，那时我已经二十出头了。除了自己内心想要独立的强烈愿望，没有一次付诸于行动。想要单飞，却没有能力单飞。矛盾的心态让我郁闷得很。

再加上他们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我的人生观在自己的局限空间里，纠缠成死结，怎么也解不开。闲在家中无所事事，就算会画画又怎样，找不到工作，啃着老，像个废物。在他人眼里永远是个需要被照管的孩子。但我内心不愿意这样受制于人一辈子。

老爸是希望我凭借绘画的手艺能自食其力，甚至出人头地。妈不这样人为，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情，我会被伤害得体无完肤，还是呆在家里，他们能保护我到什么时候就尽量保护。能有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把我娶回家，好好待我，那她就放心啦！

他们不同的教育心态，让我夹在中间，很难权衡谁对，谁错。我被搞得一点自信也没有，尽管老爸时不时给我打气:胆大点，别怕，自己出去闯闯，见了人把自己的情况表达出来。

但是没用，我无法逾越自卑的心态。直到有一天，还是老爸，家门口一家超市开业，招美工，他向人家的领导推荐了我，回来告我，带上作品去，人家要见我。

那一年，2003年，非典刚过。我真的被录用了。我已经30岁，第一份工作，月底拿着400元的工资，心里很美。

妈这次没有阻止我去上班，只是担心我能不能适应。我特意交代老爸，不要去办公室找我，让人笑话我，离不开家长。他答应了，但同事们还是很快都知道那个经常在超市周围转来转去的老头是我爸。

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我自己学怎样社交，学怎样工作，学一切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事物。

还学会了跳槽。哈哈！不断的学习。也交了一些朋友，至今还有联系。我开始突破了自己，朝着老爸希望的方向前行。老爸很喜欢我喜气洋洋的回来汇报，今天有什么成就，今天又遇上了什么好事，今天还学会了什么新技能。

妈也放心我一个人骑着车子出门。我对自己也有了信心。人都是一有机会就欲望膨胀。我的欲望就是独立。

能给家里交回工资的时候，才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是有用的。尽管我的性格还是内向不善言语，到内心比以前强大了不少。我越来越认可老爸的观点。

后来，老爸病了，因为吸烟太多，气喘。经常住院，退休金也就只够看病住院。妈退休后的时间就是管我们三个的日常生活和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

这一病，十几年。他两个人的矛盾更加剧了，爸后来不能下楼，只能坐着，看看书，看看电视。前前后后买了两三个吸氧机，白天黑夜的开着，机器也吃不消了。

他因为不活动，越来越胖，腿脚就更不方便了。去个厕所都要慢慢挪过去。妈一个人弄不动他，幸好弟弟每天在。妈为了伺候老爸，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

爸的脾气更坏了，两个人还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输。妈说你们看看，他哪像有病的样子，和我叫喊的时候有多精神。老爸说，是妈专门气他，他才和她喊叫。谁都不承认自己有错。

我劝过无数次，没效果。后来妈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见了面，都要数落爸这段时间怎么欺负她来。我后来就说不想听了，你们的官司我打不赢。

爸见了我，还是问画画了没，又有什么作品？妈立马会插话，看看你爸，这就是关心你啦。什么也不管，就知道问你画画没，转脸和爸又理论开:你姑娘在家伺候公婆，管孩子，哪有时间画画，你不说关心一下她的日子，就知道画画。

这些年，我确实被窘迫的生活折腾得身心疲惫，没有时间和精力搞作品。心里也不免失落，感觉人生就这么浪费了。

所以老爸提起作品的事，我也很抵触，和妈的口径一致。

有时候我在网上会有些设计的活，因为带孩子回来住，就把活也一起带回来了。老爸还是喜欢坐在我旁边看着，氧气机管子从他屋拖进电脑屋。因为还是有以前他形影不离的心理排斥，加上他不断地打哈欠，实在影响我工作。我就让他出去，他不情愿，他说看我工作是他的情趣。

有时候就让他这么呆着，有时候实在哈欠影响得我受不了，只好请他出去。我也知道，他看一次少一次，可就是不喜欢他在旁边看着。

我有时候会因为婚姻里的问题想和老爸讨论一下，却发现，代沟就是代沟，男女有别，在处理家庭关系这些事上面，我还是和妈有共同语言。爸自己都处理不好他的婚姻，怎么能给我可行的好建议！

小时候，我和老爸是最有共同语言的，我觉他知道好多事。爱听他讲。有想法，有灵感时，也是和老爸去聊。后来很多人生问题，也找他求解，再后来他已经满足不了我的求知欲，也就话少了。

他生病以后，记忆力也差多了，也不会用手机，就算拿着电话，也说不了两句，就没话了，只是说听见我的声音就行了。然后挂了电话，或者转给妈，妈能和我聊一个多小时，打没电了才罢休。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爸到了没话可说的地步。

但是在心底，我还是比较在意他的感觉。妈向我告状时，我会说妈太较真，年纪大了，能放下的就放下，不要老翻旧账。我也不喜欢爸冲着妈发脾气，觉得他不理解女人的心思，但是我没有当面指责过他。

对于他们的晚年生活，我期望能和谐的相处，毕竟一辈子了，有什么不能谈开。但是根深蒂固的矛盾不是我能一个期望就能解除的。

所以直到老爸的最后日子，也没有能让他们化解了干戈。

弟弟电话里告诉我老爸没了的时候，我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妈在电话里告诉我，不要着急，你慢慢回来。我听妈的话成了习惯。居然没有想到去打个车往回跑。坐在公交车上，我居然想的是回去帮妈去洗一张爸的照片。妈以后一个人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没有伤心，没有泪，只有不停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进了门，亲戚已经很不少，我烧了香，磕了头。听长辈们的吩咐去做事。姑姑坐在一边，挑理说，你们怎么都不哭？

我没吭气，心里想，伤心就一定非要哭出来吗？哭就代表着伤心吗？

那些亲戚们有的真能哭的挺伤心，鼻涕眼泪的。不一会儿，就转为笑脸，又玩手机，又聊天的，我没有他们那本事。

能哭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哭出来，哭不出来，我装不出来！

要出门的时候，我摸了摸爸的手，还是棉棉的软软的，他多年不干活了，皮肤比我的还细。以前他在工厂里上班，那手老是黑的，经常有机油味。我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脸上，问他，以后我想你怎么办？他睡在那里，和平时睡着了一样。

对于老爸的离开，不舍，但是生命是不可以回转的，过去的时光只能成为回忆。我放在心里也就是自己的珍藏，论谁也不会真正体会的到。

一年了，我只是偶尔和老公说，我想我爸啦，我晚上梦到他了，他没病了，在楼下站着呢！不是不想，是不敢想，不敢提起。

孩子问起姥爷时，我告诉她，姥爷一个人玩去了。她说为啥不带她，我说那个地方只有老年人才能去，去了就不让回来了。她不懂什么意思，也没有再问。

又到清明。除了去看看刻在碑上老爸的名字，什么也看不到。摆上他爱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吸收的到，最后还是会被墓地的狗美餐一顿。

刚看完电视剧《美好生活》，突然感觉，如果身体的某一个器官还能健康的活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那才是生命的延续。我突然对那些愿意器官捐献的人，点个大大的赞。

也许科技更发达的时候，我们老了，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继续活跃在其他人身上。那不比什么神神鬼鬼的信仰更有意义吗？

我留不住老爸，尽管他最疼我，对我期望最大，也还是在必须的时候离开我。生老病死，我拦不住。我除了回想他的从前，就是继承他的良好。

在教育孩子上面，我总是想起他的点点滴滴。所以在我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孩子的需求。还要教会她生活，教会她处世。我努力避免造成我小时候，如同爸妈争吵不断的成长环境。我要让她懂得理智有多重要，尽管绘画需要激情，但是生活更需要理智。

写到这会儿已经是晚上6点半。从公交上写到了娘家床上。盘着腿，盯着手机屏幕，两个拇指交替打着字，瞅瞅顶部显示的电量，只有40％了。

中午进门，还是，妈习惯性地说，我给你热了水，洗洗手，我给你茶杯里晾了水，洗了手喝吧！大米蒸好了，一会儿我给你炒菜。今天的天气很热，其实不需要热水洗手的。

我习惯性地按她的交代，把这一套程序走完，坐在沙发上等着吃。让她高兴的方式就是听她的话。

吃了半截，突然发现今天的菜，品相还挺好，妈不是很会做饭，虽然做了一辈子饭，到厨艺一直不上进，经常被我们‘’投诉‘’。

今天我觉得味道还很不错，样子也可以上镜。

四个菜

吃完饭，我教她怎么看微信里我给她发的照片。教过好多次了，她还是记不住。

我总感觉对她我比对老爸更有耐心。我们的观点相近的很多，但是相反的也很多。和她相反的地方我仔细想想，那就是老爸的观点。我同时有他们两个人孑然不同的三观，所以自己本身就是个充满矛盾的机体，我要把这两个东西融合起来，费了很大的气力，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能掌控。

老爸的离开，我用安静的状态在人前。一个人时，我会想他。路上看到和他身材相貌相似的人也会想起。想起来答应他过年回来给他做拌汤，沾片子。我现在的厨艺是连婆家的很多人都认可了的。

我给公婆和姑子们做了了近十年的饭，回到娘家却是白吃白拿，因为我的日子过得不富裕，妈多年来一直在接济我。有数的几次回来做饭，也是和妈硬争取来的。她说你每天给人家做饭，回来还做，歇着吧！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我对爸妈的心疼，他们却没有体会到。我和妈说，你不要一味的付出，也接受一下别人的好意，接受我们对你的好，她说舍不得。我说不用白不用。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

对于老爸，我其实是不喜欢妈老说他的。我对妈说，你和他的矛盾是你们之间没有换位思考的结果，你们各自还在维护原生家庭的利益，没有把我们四个人的这个家正真放在心里去呵护。

你受到的伤害你自己能体会得到，我爸在这场婚姻里受到的伤害，你无法感知，也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会。我们作为你们的儿女同样也受到了伤害，只是我和你一样是女人，我的感觉更细腻，所以我觉得伤害更大，我会不断的去找答案，从你和我爸这里得不到，就去书里，去各种媒介里去找。

所以我不喜欢你老说我爸的不好。你这么多年有没有知道我爸有哪些优点。妈笑笑说不知道，除了没有不良的恶习外，其他的找不见。我喜欢老爸的懂幽默、厨艺好、有判断力、一手好字、好文笔、天南地北古怪精灵的故事知道好多……这些我都继承了下来。

这些却都不在妈眼里。所以妈数落爸时，我是挺反感的。尽管他在这十来年生病期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回归童性，不讲道理，挑肥拣瘦，有时候成心和我们作对。可在妈这里，我还是由不得维护他，而和妈顶撞起来。

他走了，我却没有哭。出殡那天，我老公跪在后面一直捅我，快哭一哭，送一送。我还是哭不出来。有时候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冷血吗，可我明明不是，我心里装着周围所有的人。就是现在，从早上写到了天黑，字字句句都是在想他，眼睛有些湿润，却仍然没有流下来。

一直在琢磨，想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教给我的这份事业心坚持下去。靠自己，实现自己的价值。不枉费他每天车载着我风里来雨里去地穿梭在求学的路上。

明天一早和弟弟去上山看看他，他的名字，他的姓。这个姓他给了我，我以后也会还给他。

那个时候，我的孩子会不会在送我的时候哭出来，我不得而知。不过还是不要哭的好。开心的过好自己。每一个生命来了都是有起点有终点的。每一个做爸妈的都要离开儿女。想念最好的就是让后面的生命越活越精彩。

妈在呢，这个家还在！还能让我回来这个生养的地方。

晚饭，她专门跑出去给我买了好多吃的，还有明天上山给爸带的爱吃的。

我抱着手机写到这会儿，终于把想说的话打完了，已经夜里8点10分。插着充电器在写。比较危险。

妈不知道我在写着这些东西，只是一劲儿催促快吃，凉了就不好了。

好了，写完了。保存！明天和老爷子有个约会。

我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