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时间近了,学校里的便利店食堂大门依然紧闭,而学校外的超市趁机大打折扣,薄利多销。
寝室四人约在傍晚一同扫货,到了超市,吃货们在陈列了农贸商品的货架前流连忘返。
“隔壁寝室有锅,昨天早上闻到好香好香的味道,也不知道煮的什么,我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们把锅借来煮火锅吧!我要煮生菜!”说话声中隐约有口水吸溜的声音。
“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跟他们打电话吧!”她说干就干,得到允诺后强行压制破喉而出的尖叫,用扭动的眉毛和八颗牙齿把好消息告诉旁边的室友,然后继续客气地回应:“哈哈,真是谢谢你呀,明天就麻烦你咯!”
还没挂掉电话,其他几只已经热烈地讨论起需要选购哪些食材,货架前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眼馋一番,理性渐渐回脑,几人一致决定第二日早起再逛早市购买食材,以避免食材不新鲜,这才从农贸货架的过道中恋恋不舍挤出去。
火锅第二日清晨,有三个人一心扑在煮火锅这事上,顺着老阿姨指的方向跌进菜市场;一个人则因出门有事与火锅失之交臂。
早市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声、说话声声声不绝。走在琳琅满目的小摊前,红的绿的白的方的圆的不规则的长的短的扁的宽的看花了眼,偶尔浏览下周围的路人,嘟囔一句“我们是最年轻的煮妇”。三个人的买菜经验不够,套路来凑:故作老练,货比三家,讲价还价,土豆、莲藕烦摊主削了皮切了片,山药也刮了皮切成段。小巷越走越长,手中的菜越来越重,三个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直到宿舍楼下,身影才变得鬼祟,脚步轻轻,拎着小心脏,搂着装有蔬菜调料的口袋像鬼魅一般从宿管室门口飘过。进了寝室,三人相视一笑,继而放下口袋,呼出一口大气,各自坐到凳子上休息。
十点准时撸起袖子动手。没有洗菜盆,就拿饭盒替代;没有滤菜篮,就拿蒸格替代;没有菜板,拿饭盒盖替代;没有菜刀,拿水果刀替代……在简陋的厨具面前,机智替代了窘迫。择菜洗菜切菜,窄小的阳台上,大风凛冽嚎叫,三个女生穿得家居随意,头发张扬飞舞。洗漱台前,拥挤又欢笑。
“是你们找人开锁吗?”一个中年女声突然出现在背后,惊得三人猛然回头,脑门撞得生疼。门不是关好了的吗?生活老师怎么会进来?三个人冷汗簌簌而落,盯着她手上的一串钥匙。水龙头继续流淌,手上拿着的菜鲜翠欲滴,她们愣了好一阵才小心地回:“没有啊。”
阿姨笑脸盈盈,“你们还有锅,是要煮好吃的吗?”想起来,借来的电饭锅就放在寝室门口,阿姨定是一进门就见到。找不到呼吸的三个人,猜不透对面阿姨的心思,口径倒是一致:“没有……”声音渐弱。阿姨似乎笑了一下,说着“你们要遭”就出了寝室。紧接着一人冲到门口关上并反锁了门,剩下两人抚心长叹“防不胜防”。但火锅还是要煮,放假期间是打破规定的唯一时机,况且吃火锅这样的美事,不热闹不罢休,她们早就呼朋唤友,集齐了“吃货七君子”。空气很快解冻,水龙头下蔬菜来往,美不胜收。
三个东道主准备好菜品和餐具便切换场地。在室内的过道上,电饭锅架在板凳上,旁边的凳子上摆满了参差不一的容器,一列盛着五颜六色的菜品和速冻荤菜,一列是七七八八不同材质、大小、形状的宾客食具,里面装着被水果刀大卸八块的“蒜泥”和杂草一样的香菜。
场地这边布置好,那一边电饭锅上炒好的火锅底料加水后已经沸腾起来。弓着腰等待下菜的俩人大笑几声,互相招呼去邀请客人。于是防盗门反锁、开门的声音反复响起,友好的邻居们提着自带的凳子,陆陆续续敲门而入,然后以电饭锅为圆心围坐成一圈,翘起二郎腿,互相唠嗑谈笑,眼神始终聚焦中央那只锅。
火锅——图来源于花瓣网火红的汤料裹狭着速冻的荤菜在锅中浮沉,馋嘴的东道主或客人不时地迫不及待地用“袖珍汤勺”打捞爱好的菜,查看是否熟透。沉静的客人瞥瞥手机,抱怨火力不够,然后继续胡聊。负责观测食物动态的东道主看到一颗颗丸子探出脑袋,正要大吼一声“开动”,旁边有人已经伸出筷子,一边说着“熟了”一边打捞。其他筷子也行动起来,一颗颗丸子迅速飞进不同的容器,堵住抱怨的嘴,换成“哇,好好吃”“粉丝好吃,多挑点”“怎么虾饺又没了”。
锅边和嘴边的油迹不断蔓延加厚,锅里的菜增增减减,汤汁越加浓稠,火红褪成了暗红。
电饭锅接住饮水机里“咕噜咕噜”吐出的纯净水,又把调料包内剩余的火锅料吞掉,面貌立即焕然一新,鲜红动人。阴天的寝室大门反锁,电灯明亮,人声嘈杂,相互调侃。主人和宾客继续架着二郎腿,等待着下一锅成熟。
火锅——图片来源于花瓣网“有人敲门!”欢乐和谐的情景突然被警惕的信号熄灭,只有谁人的手机还大声播放着音乐,听不清门外声响。仓皇关掉音乐,门里人问:“哪个?”
“是你妈妈来查寝了!”
“我去!”听得是熟人声音,室内人摩拳擦掌,打开了门。是一位客人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瞪着眼睛说“楼道里都是火锅的香气”。
室内又恢复活跃的气氛,众人齐心企盼着开锅大吉。下菜、吃菜、加水、开锅……程序循环往复,众人放下二郎腿,拿起筷子的频率渐渐减弱。炫耀胃已经凸出来的人开了头,大家开始互相揣测孕龄。
客人们开始放下筷子,道了“再见”,捧着不可描述的胃,艰难地提了凳子回府。
三位东道主送走客人们,坐在各自的凳子上“嘿嘿”傻笑,不能动弹。
“晚上我想煮汤圆。”有人打破寂静。
“我涨了四斤!”想煮汤圆的人回头看站在体重秤上的室友,惊呆了。
“你们知道‘三人成虎’吗?一个人吃饭安心若素,两个人吃饭相敬如宾,三个人吃如狼似虎!”一直没说话的东道主拿眼神钉住另外两人。
这时候门上钥匙声转动,出门办事的室友推门而入,“嗝”。
“不知道。”想要煮汤圆和涨了四斤的室友看向门口,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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