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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殊的痴恋||: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苏曼殊的痴恋||: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作者: 木四谛 | 来源:发表于2017-01-17 20:47 被阅读96次

    1、

    太阳亮得有点晃眼,我站在当铺门口犹豫不断,徘徊不决。

    隔着上好的绸布,轻轻抚着琴身,那种不舍更甚,冰凉的触觉从指尖传到心口,让我一再质疑盘问着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值得。

    但那一抹青衣终究还是牵动了内心的柔软……

    闭上眼,长舒一口气,我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眼尖的小二便发现了我:“哟,掌柜的,来客人了。”一边又上来招呼:“姑娘,来,往这边请。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我留恋的看着怀中的古琴,咬了下唇,轻轻推到小二面前,手指却依旧不舍的停留在古琴身上,留恋着这短暂的余温。

    这时,那个掌柜,一个清瘦的华服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随手褪下了绸布,拿出古琴。

    “嗯,琴不错。不过鄙人不太谙晓琴技。姑娘可否弹奏一下,鄙人也好判断这琴之价值几何。

    “嗯,可以。”我带着礼貌的微笑款款站起,轻轻的坐到琴旁。

    淙淙的琴音顺着我修长的手指洄洄流出。时而激荡,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凄切。而我似乎也融入了这琴音当中,忘乎所以。


    2、

    我叫百助,樱花馆的一名伶姬。

    世人都叹我琴技斐绝,样貌倾城,气质清冷。多少人为了一睹我的芳容,搏我皓齿微笑,手掷千金,不皱眉头。

    可是,他们不知,自我记事起,我的笑容就似经过了千百回训练般停格在那里。多一分浓郁,少一分寡淡,清浅适中。

    直到,那一袭青衣的出现。

    那一晚,似无数平凡的夜晚一样,月挂中天,高朋满座,我也似寻常一般坐于琴旁,寂寂抚琴,眉眼低垂,眼睫如扇,收敛了少女的心事,只留世人一个清浅舒心的淡笑。

    一曲终了,我含笑鞠躬,正准备起身谢幕。

    那一抹青衣陡然站起:“碧玉莫愁身世贱,同乡仙子独销魂。袈裟点点凝樱瓣,半是脂痕半泪痕。”

    我内心微微悸动,朱唇轻启:“公子,不知此诗何解?”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开口微询:“姑娘,我可否上楼一叙。”

    或许是被他眼里的坦荡,眉羽的真诚打动;亦或只是简单的因为,那一抹青衣,淡的黯沉,却又让人心疼。鬼使神差般的,我点头道:“可以,麻烦公子移步静渊轩,妾身随后就到。”

    徒留席间的一片嘈杂与惊异。


    3、

    一灯如豆,明明灭灭。

    我沏了一壶樱花茶,淡淡的清香萦绕于鼻端。

    他端坐在我对面,晕黄的烛光印在他俊逸的脸上,那样的虚幻,不真实。

    那晚。我们谈了很多。

    他说:他看见了我眸中的星光,叫做忧郁;

    他说:他听见了我琴中的辍泣,叫做哀切;

    他说,我不必再带着假面具生活,因为那抹笑容,如同锈钝的利剑,一下子插进他的心脏,又一寸寸拔出,那般刺痛,让他不舍;

    他说……

    他的声音始终是淡淡的,却清润的仿佛世间最美妙的天籁,轻轻敲开了,我多年暗自禁闭的门扉。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听着似蜜糖,若佳酿的情话长大。听多了,便也倦了,不信了。

    可是,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把情话讲的这样婉转,直叩心扉。

    最令我感动的,是他口中说着绵绵情话,举止中却没有丝毫纨绔轻佻,让人,不敢怀疑他的诚意。

    或许,也从那时,我的心,已然沦陷于他。


    4、

    那夜深谈交心后,我与他,便日日相会,于樱花争胜下的石桌旁,在小溪洄洄的杨柳岸。

    他会用清冷的声线,唤我阿助;我会浅浅报他一笑,唤他三郎。

    他给我写诗,字字情真。

    他给我绘画,笔笔动人。

    他会逗我笑,让我知道,原来嘴角的伏度,除了应付别人之外,还能讨好自己。

    他会和我说,佛祖的眼中,一花一草也是生命;一虫一蚁也有性灵。一粒尘埃,能品出慈悲;一厥词中,能淡出沧桑。

    他还会,用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语,说着些我们岛国没有的爱恨纠缠,金戈铁马。看我不解的神情,又会那样逐字逐句的耐心翻译。后来,我便慢慢迷恋上了那似方块般阳刚的字体,以及,讲故事的那个人。

    唯一相同的,是他一直没有碰我。

    发乎情,止乎理。


    5、

    一曲终了,思绪也因此被剪断。

    我施施然站起身,看向掌柜,轻启朱唇:“如何?”

    “恩,不错,琴音不错。不过,你当真舍得,不言悔恨?”

    我抬眼看他,不知他问的,是我赌三郎的情真意切,亦或只是简单的问这世代相传的杨胡古琴?

    我默然不语,紧紧抿着唇,不知是想告诉自己坚绝还是……

    “百助,三百两,如何?”

    我坚绝的眼神中,一抹惊异一闪而没。

    我惊的,不是他能认出我。

    毕竟,樱花馆在整个东京都非常出名,但凡来过,都会知道,里面有个美丽如蝶,国色天香的抚琴伶人,名唤百助。

    我惊的,是银两的数量。

    三百两,加上这些年我所积攒的,恰好够赎身。


    6、

    我带着钱去见妈妈时,她问我:“为何,偏偏是他?”

    我一征,缓缓说道:“品性。他未曾对我,丝毫冒犯。”

    妈妈感叹:“如若,他不要你了,记得回来。”

    “不会的,我相信他。”

    眼眶一热,连遮掩都来不及,眼泪就急急滚下,“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水莲花。

    我连忙起身,毅然出了樱花馆。

    无由来的一阵心慌。

    却不知,后面的妈妈,苦涩布满嘴角:“当年的我,不也曾像你一般……”


    7、

    我带着仅余的一点盘缠和几套换洗衣服,去枫苇楼找到了三郎。

    见到是我,他急急问道,为何我会主动来寻他。喜出望外的样子,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想,这次,应该赌对了。

    我细细和他说了一切,含情脉脉的看着呆愣的他表明心态:“三郎,从此,我便是自由身了。男耕女织,荆钗布衣,似水年华,有你足矣。”

    他的眼中,没有我预料中的感动。

    那是一种……恐慌?!对!恐慌!为何而来,害怕责任?

    我征征的看着他,这个平日风流倜傥,潇洒俊逸的男人,此刻,过分的激动,竟然连脸颊都扭曲的可怕。

    他的眼泪滑落,似乎溅到了我身上,那样的滚烫,直入心扉。

    他开口,薄薄的唇瓣,却似阎罗般直接宣告了我的死刑:“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我呆呆的立着,看着他那浓密似墨的发,在空中轻轻飘起几缕,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摇晃,似乎在嘲笑,我是多么的狼狈。


    8、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跌跌宕宕走出酒管,又是如何莽莽撞撞来到这曾经相依相偎的樱花树下。

    泪如沙般,滴滴滚落,席卷了天地。

    口中喃喃:“呵呵,呵呵……未剃时?无情泪?呵呵……”

    既知你我有缘无份,你何苦来招惹我,怜惜我?

    既知自己佛命难违,你又何苦来给我温情,扣开我的心扉?

    我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似断了翅的报春燕,悠悠倒地,意识,渐渐模糊……

    樱花朔朔落下,

    遮住了我的眼,我的身……

    它是否也感知道伤心人的绝望,来为我悲唱离歌?

    自古痴心皆惘然,何笑,戏子无情?

    苏曼殊的初恋||:当爱已成往事,凄凉河床下的你可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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