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年瞪了他一眼:“你这话要是衍荣知道了,看他不把你捶死。”
纠徍又嘿嘿一笑:“我也只是过个嘴瘾。”
……
瑞年的那四个袖章终于做好了,两个上面缝了白色的“孝”字,另两个上面缝了“忠”字。
他将袖章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个不住,竟不觉有点喜滋滋的了。此时,张纠徍也已拿到了袖章,要跟瑞年一道走。瑞年却不愿意跟他一道走,便遭谎说他一会儿还得到王明全老汉屋里问个事情,得耽搁半天。纠徍便拍拍瑞年的肩膀,拧身走了,嘴里却哼着在中学里新学的什么调子,摇头晃脑的,捏着袖章的手,也一甩一甩的。
张纠徍走后,瑞年又在王耀猛家场院里磨蹭了大约一锅烟功夫方走。走了一截后,他又将袖章分别套在了两条胳膊上,右胳膊套了两个“忠”字,左胳膊套的是两个“孝”字。
看着这“忠”“孝”两全的胳膊,他心里很有些得意了,走起路来有劲得很,脚下通通直响。突然,他又发现了一点不和谐的地方:袖章是簇新簇新的,而他的衣裤却又脏又旧,胳膊肘子处及膝盖处还磨出了破洞。这一新一旧搭配在一块便很有些别扭。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我能穿一身新衣裳,再把这袖章一戴,该多美啊!”继而又想:狗怂张纠徍穿得琉璃皮张的,再把袖章一戴,不是更洋得不像啥了?他不由得有些妒羡纠徍的那身衣裳了。
张长玲平时甚少去过丁家岭大队以外的地方,到唐家河街道自然是去得更有限,一年顶多能去一两回就了不得了。因此,去公社参加毛(老)主(人)席(家)的追(怀)悼(念)会,对她来说,算是见大世面了。
尽管都五十来岁了,可是作为女人,要去见大世面她还是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过寒碜。因此,出门前她在穿着打扮上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无奈她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衣裳,换来换去,最后仍是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黑布汗褂和同样洗得发白的蓝咔叽布裤子,不过这已是她最好的衣裳了,没有补巴也没有破洞。剩下的那几件衣裳不是补巴摞补巴,就是烂得窟窿眼睛的。
可是要往胳膊上套袖章,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那只适合年轻人戴,人老了,还弄那个洋打扮,怪别扭的。可是戴袖章又是队里的规定,不戴不行,她只得羞羞答答地戴上。
早早地吃过了饭,又给郭德旺屋里留了几张作为他午饭的洋芋粉饼子后,郭达山一家四口便出门了。
瑞年原本希望能跟梅子他们一道走的,偏偏梅子家饭吃得早,且传江、传河早就急不可耐了,所以,梅子一家便没有等瑞年他们,是饭一吃毕就先走了。不过,郭达山一家都是大个子,走路快,因此,过了石头河没多久,便赶上了梅子他们。
此时跟梅子他们一路的有一大伙人。这伙人中很有几个上了年岁的老汉老太太,他们尽管早已不在队里上工了,可是仍然精神头十足,走起路来脚下十分稳健,速度也不慢,在这一大群男 女 老 少中丝毫也没有掉队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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