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马

  苟是我要讲的第一个人。

  “演员太累，敬我浪费的两年光阴”，他在16年与我相识，而上面的话他说给之前的自己，这世上有无数的老房子，每堵墙上都有一个肮脏而无趣的老灵魂，他与我便在墙上相识，我对他的记忆全来自于那次明晃晃的谈话。

  “这次，我还是逃不出过去的梦魇，总是能看到它的影子，让我记忆混乱一片。”那次谈论中，我们总想着走远点，远离学校，远离生活，绕着马路，步入坟林，走到了小山坡上，苟拿出了一支烟点上后，上面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们都说，别人不懂我们，我内心肮脏无趣，我后悔我经历的一切，包括我的改变，在高谈阔论中，他几次欲言又止，到是我，热情的谈着我的相爱，仿佛比他更为痛苦。

  “我终究还是免不了厌恶我自己”苟在16年认识浙江人洛凡，他想到逃避自己，这勇气连生命也不在乎吧，于是两人去了黑竹沟没有开发过的地方过了七天七夜，洛凡说，你怕吗？苟说，难道你怕？

  后来我问他动机，他说太累，想要自由些，那时的我毕竟不懂17岁的人生竟然如此沉重悲伤，的确，因为同为墙上的我不懂有人以山为床，以云为衣，并以此为最后的念想。

  “一到夜晚，我便感到无比的清醒”，我问他，为何尽力去拯救自己，他说想活着去感受那些伤痛，我问那为什么还要去冒险旅行呢？他说，如果不挣扎，便会倒下，被埋进土里。

    在2018年的今天，我看到了那座老房子，顶上有着零散的瓦片，昏黄的泥浇筑的土墙，掉了漆的红木圆柱，上层放着杂物，下层房门紧闭，门前贴着老旧的年画。走廊杂草丛生，路口野花齐放，对，是那种雪白的，房后是一片竹林，竹叶漫上瓦片，在墙外，我看到一位弯着腰拾东西的老妇人，她没动，我也没动。

    “我喜欢这种黑白的瞬时感，就像我喜欢我攀过的每一座山，淌过的每一条河。”

      “她总不记得我多久问过她，问过她的丝丝切切。”苟是在他最软弱的时候听过的董小姐，熟不知，她就这么样的走进了他的心里，当然有没有缘呢，看似是没有的，都过着陌生人一样的生活，毕竟那是人生最繁忙的岁月，班主任口口声声的努力，都落在了横线格上，空白纸上，哪有时间去管青春岁月，别人的青葱，毕竟我们都是读过的，也像一架架高挂蓝天的彩虹，在我们昏暗无际的时候供我们思念。

      “那是四月的春天，我们组织了一场春游。”苟的眼睛中像跳了无数颗星星一样，璀璨夺目，“你知道的，我爱她，没有她，我也不知道人间的四月竟是如此的温暖，有青青草，有吃青青草的牛，有如此纯净的蓝天，有风，有飞翔的河流，那天我在金黄的油菜花地里向她表了我的钟情，我没有说一句情话，我知道在她面前我便现了原形，说不了谎，即便我是真真切切的爱她。她闭着眼，不看我的眼睛，脸愈发显得红润，我牵起了她的手，我在野外的风风雨雨最终都变成手与手之间的一层细汗，她的头发乌黑秀丽，却是我不敢触碰的。”

    那天归校后，我们去了公园，那个公园是很美丽的，全是树，靠着河，稀稀散散落着木椅，她就那样靠着我，面朝着我的肩膀，我双手抱紧她，落下了四月的泪，我从未如此害怕，害怕失去她，董小姐......

    终于在五月的春雨中，我也离开了她，四月的阳光也终于暗淡了，从前的青青草也畏缩到泥土下，河边还是有一群黄牛，它们唱着歌，望着远方，望着南方的艳阳，淋着贵如油的春雨，任由着岁月在它们身上宰割。

    我独身一人又走到公园，看着木椅，这里有着很多对热恋中的情侣，他们相互依偎着，相互许诺着，就像四月的我们一样，沐浴着春风，享受着世上最美好的爱情，当初热切的双眸，都变成了泛着泪花的远方。我走时，那条河，终成了没有海滩的海，如火的我，终成了没有帆的船，而董小姐，变成了远方的莉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