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那蒹葭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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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过后，便能感受到秋天的凉意。不禁想起了《诗经》中那著名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蒹葭苍苍，小时候水边的连片芦苇似乎就在眼前。

周末，带上女儿回到小时候居住的老房子，决定沿河而上，去寻那一片记忆中的蒹葭苍苍。

我们沿着小河边一直向前走。河还是我小时候的那条河，只是河两岸都砌了河堤，不再是记忆中那自然天成的模样。河两岸也不再是曾经的小河、流水、人家，有时是水泥铺就的大道，有时是高耸的住宅小区，有时是制造企业工厂。

女儿好奇地问：“妈妈，您说的连片芦苇地还能找得到吗？”

我也开始迷茫了，也许记忆中的那一片蒹葭苍苍早已不在了。可是，小时候的记忆如此清晰，我那颗执拗的心并不想轻易放弃。

女儿见我没说话，也跟着我继续沿河边漫步。沿着大道转入一条小路后，走了没多远，出现了一片绿色。这里是一个农业科技园，有青青的菜地，有大片的稻田，还有一个农家乐的园子。

“那里曾经有一片香蕉林。”我指着前方对女儿说。

“那时候，香蕉林里有一个小卖部，我跟着父母亲在香蕉地里干活，到了中午，妈妈会到小卖部给我们各买一瓶汽水。”我说。

女儿很好奇：“在香蕉地里的小卖部会卖什么东西？这里的人又不多，全是下地干活的人。”

我回答说：“孩子，这里全是香蕉地、菜地和稻田，农作物都需要化肥。这里的小卖部以卖化肥为主，可以近距离拉到地里，不需要长距离运输。”

女儿惊喜地：“哦哦，真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意。”

我们沿着农业科技园旁边的小河流继续往前走，这里保留了一片原生态农业景观。前方河岸出现了一片绿色，没有河堤，河边堆积了一些淤泥，那一片绿色就是一片芦苇地。

我拉起女儿的手，快速地跑到那一片河岸。此时是上午，阳光灿烂，芦苇叶被阳光晒得发亮，我们并没有看到白露为霜的芦苇叶，却能想象得出早晚露珠停留在芦苇叶上的模样。

女儿兴奋地说：“妈妈，我们终于找到芦苇地啦！”

我跟女儿说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家有一块菜地，我经常跟着妈妈划着小艇走水路去菜地劳动。

菜地靠近大水道，我常常在水道岸边的淤泥地抓鱼。那里有很大一片芦苇地，我喜欢看风吹过时芦苇向同一个方向弯腰的样子。

我会跟在爸爸后面，看他在芦苇地的淤泥里挖泥鳅，爸爸把抓到的泥鳅丢进我抱着的小篓子里。我们带回家去，让妈妈香煎泥鳅吃，妈妈笑我说，自己亲自去抓的泥鳅就是最好吃的。

女儿眨眨眼睛，说：“我也想吃最新鲜的香煎泥鳅。”可惜现在的淤泥地不多了，也很难找到野生泥鳅。

我跟着爸爸抓泥鳅的那一片芦苇地前面，经常会停着小渔船。

妈妈说，那些渔船是昼家人的家，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靠捕鱼为生，平时就住在渔船里。他们会在河流退潮时放好渔网，待涨潮时把渔网两头拉高固定好，再次退潮时，他们会把鱼网收起来，将网里的鱼拣起来，挑选大一点的运到周边的菜市场或饭店，小一点的会晾晒成鱼干，太小的就当场放生了。

我记得那时候有一艘渔船经常停在离我们家菜地不远的地方。渔船上有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她会用背带背着她的小娃娃，在船头坐在一个小木凳上洗菜。旁边是两个简单的红泥炉子，用在周边捡来的树枝或晒干的芦苇叶做柴烧，一个炉子烧饭，一个炉子炒菜。她的丈夫皮肤晒得黝黑，用健硕的双臂收起渔网，动作敏捷地拣出大个头的鱼虾。

我曾问过妈妈：打雷下雨的时候他们怎么办？打台风风浪很大的时候他们的小渔船怎么办？

妈妈说，他们在台风雷雨天气到来之前，会把渔船开到大桥底下或可以遮挡的地方，等台风雷雨过后，他们继续会在他们捕鱼的地方出现。

女儿问：“那个年轻的小媳妇一定常常能看到芦苇地被白露化成霜点缀的样子吧？”

我点点头：“我想是的。”

看向眼前那片芦苇地，仿佛看到秋意浓时，点点白露落在芦苇叶上。透过随风荡漾的芦苇，那个年轻的小媳妇背着她的小娃娃，正在船头做饭，时不时看着她的丈夫笑。她那健壮的丈夫正站在芦苇地里收着渔网，也会抬头对她笑。

这不正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