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因工作的需要,我曾在青田(浙江丽水所辖)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我的脑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徜徉在青山绿水中,仰望着头顶上蓝天、白云,轻轻呼吸着夹杂着稻花、荷花香味的清新空气,仿佛来到了与世无争的桃源之境。
青田,“九山半水半分田”,群山倚天,江溪纵横,风光旖旎,是一座承载千年的江南小城,素有“华侨之乡”的美誉。青田更是闻名中外的石文化之都,勤劳智慧的青田人创造了灿烂的石雕文化,6000年的石雕文化醇厚绵长,青田石温润如玉,色彩丰富,更是被尊崇为“印石之祖”。近年来,青田整合石雕元素,创建了青田中国石雕文化旅游区国家4A级景区,开创了中国首条石文化旅游路线,深受广大游客的欢迎和好评。
青田是一个国际化的小都市,被誉为中国的联合国。旅居世界各地的青田人达到25万之多。遍布世界120多个国家和地区,“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青田人”!在这里,随处可见中西方文化结合的建筑物,随时可以品尝到正宗的意大利咖啡、新西兰牛排和法国葡萄酒,还可以在侨乡名品市场买到纯正价廉的世界名牌,青田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而又与世界同步的地方。
“一水绕城南,春风满渡头,往来人似鲫,终日不停舟”。奇山秀水,孕育了名人贤士,构筑了千百年来独特的人文景象。古今著名人物有南宋三朝宰相汤思退、名医陈言;明代卓越的军事谋略家、政治家及文学家刘基(伯温);近代社会活动家、救国会“七君子”之一章乃器;世界博览会中国第一人陈琪;张作霖的高级军事顾问、张学良的家庭德语教师陈瑛;前国民党“副总统”陈诚;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陈慕华及画家张弦、生物学家伍津、诗人里扬……他们宛如一颗颗璀璨夺目的明星,烁耀古今,指引青田人的脚步不断向上向前。
穿过彩虹形状的太鹤大桥,穿越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历经岁月的淘洗,青田,披沙拣金,积淀了丰厚的文化底蕴。古宅、古祠、古桥、老街安静地留守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不经意间幻觉出遥远的历史。流传了千百年的鱼灯、龙凤灯、白鸟灯,至今在舞动着青田民俗文化的亮丽风采。
为什么青田祖祖辈辈中杰出的青年才俊热衷于海外淘金,难道外国的月亮真的比中国还要圆吗?
带着此疑惑,我特地拜访了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一周姓居民。
这位周姓居民名字带有浓厚的时代色彩。一看“新华”这个名字,便知他是人民共和国成立不久后出生的。虽然,他普通话讲得不很标准,但并不妨碍我们的相互交流。
他在回答我问题之前,讲了他不幸的身世。
他说他出生那年不久,适逢国家遭遇三年自然灾害(1959——1961年)。6岁时,父亲病逝,母亲改嫁。他说,孤苦伶仃的他,若是生在旧社会,一定会成为流浪乞丐,甚至有可能饿死街头。万幸的是,当地政府把他送到儿童福利院,并送他读书识字。
他说,这一生一世得感谢党和政府的养育之恩。若不是党和政府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哪有他幸福的今天。
他高兴地说,正因为有了党的好政策,他中学毕业后,才有机会在集体木业社当学徒,学成后,结婚生子。现在,他的三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大儿子在意大利,小儿子在法国,他俩都在当地开着一家比较有档次的华人饭店。
他最引以为自豪的是他的小女儿,他说小女儿从小就有绘画天赋,经过美术学院的三年深造,现已成为画坛新秀。他将手机中拍下女儿最新画作的图片向我作了一番介绍,说这样形象逼真的油画,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完成,一般要耗费半年之久。
他还告诉我,像这样的油画,前几年,在北京,至少要卖几十万,甚至遇到有钱又大方的买主,可要卖出百万高价呢。
我好奇地问,这么昂贵的油画,他们买去干啥呢。他哈哈地笑着说,当然是有钱人拿去上下打点,为放长线钓大鱼作准备呢。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最近因风声紧,现在字画再也没有当年百倍的身价了。眼下,连房租都负担不起的女儿和女婿决定将北京的画室转让出去,也到外国去闯闯。
我好奇地问,你们的子女在外国挣了那么多钱,怎么不回来发展?
他不无感慨地说,回来,谈何容易,怎么发展?再说,本来家乡人多、山多,田地又少,建厂房,既浪费了土地,又会污染环境。
他说到这里,骄傲地问我,你知道我的家乡历史上出了能预测未来的能人吗?
我点了点头,说,不就是明初的刘伯温吗?我告诉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故,就出自刘伯温的《卖柑者言》呢。
周先生笑着说,你懂得真多,我要说的就是他,你知不知道,他还写了一首预测未来的《烧饼歌》呢。我们这儿的人们对《烧饼歌》深信不疑,不会去盲目投资的,将来的厂房多如牛毛呢。
我细听深思极恐,是呀,现在中国已步入不可扭转的严重人口老龄化社会,想想再过五十年,中国还有多少劳动力?
一晃,几年过去了,不知现在的青田,还是不是原来的老样子?若是,那就是值得庆幸的了。
遥远的未来,毋须赘述,单说近来的中美贸易战,若是继续打下去,那些专门生产商品供应美国市场的厂家,将难以为继,不得不关门大吉,这样下来,该有多少人失业啊!该有多少厂房会闲置起来!
勤劳、淳朴的青田人是多么有眼光,多么有智慧,宁愿青山绿水环绕,也不要破坏生态环境的GDP来骚扰,看来他们真的是悟透了《烧饼歌》的奥秘,决不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看不到未来的项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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