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这样吧，不说了！

那好，就这样吧，不说了！

文/纸飞机的骄傲

01

早上七点三十八分，星岸收拾好，正准备出门上班。

客厅里，妈妈不知道在接谁的电话，小侄儿哭闹个不停，妈妈手忙脚乱的给他换尿不湿。于是，手机被随意搁在桌上，开着免提。“今天是陈立的生日，祝他生日快乐，健康平安。”星岸听出来了，这是他大姨的声音。“大姐，看你还惦念着，还特意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老陈一早就去上班了，得中午才能回来呢。”妈妈笑呵呵的说道。“陈勋的生意最近怎么样啊？”大姨话锋一转，陈勋是他哥，今年快三十了，开着一个小店。“呵呵，这几天城里国检，店里挺忙的。”噢，那就好，现在是不是还开着以前那个店啊？你们不是说要开新店吗？”大姨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调，仿佛在试探什么。“是啊，现在新店就等着签合同了。”“哦，哦，那挺好。”大姨听到妈妈的回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瞬间低落了不少，接着又寒暄了几句各自孙子最近好不好啦，身体最近怎么样啦？最后以大姨的一句“那好，那就这样了，不说了，祝你们生意越来越好。”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妈，哥的新店找好了吗？什么东西就等着签合同了？”星岸一脸困惑的走出来。这时候，尿不湿换好了，小侄儿已经不哭了，正坐在摇篮里睁着咕溜溜的大眼睛，吮着手指望着他。“哎~”妈妈长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见你大姨他们跟我们联系这么频繁？听她的口吻，我知道她是想找我借钱，之前都开口了几次，我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这是我亲姐，现在困难了，我能帮一把能不帮吗？可这就是个无底洞啊。你不是不知道，早年你表哥被弄到传销里，可把他爸妈害惨咯，现在不知道在外面还欠着多少债呢。如果一万两万能一次性解决，这个忙我二话不说就帮了，你姨夫和你表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要面子，没钱都要借钱来撑场面，花钱大手大脚，尽整些虚的。好几年前借他们的钱到现在都没个影。”

02

星岸突然想起大姨夫那张油腻浮夸和大姨唯唯诺诺的脸。妈妈每次过年时就会念叨，每到这个时候，就是你大姨家最着急的时候，一波波讨债的上门，你大姨只能急得拆东墙补西墙。哎，好端端的一个年都过不好。星岸想起了童年时去大姨家走亲戚时她家三层的楼房，彩色的电视，柔软的沙发和满屋子琳琅满目的零食。那时的大姨家，是所有亲戚中过得最好的。那时的他们家，还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租着破旧的烂尾楼。

那些年，没有一技之长的父母，拖着两个孩子，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几瓣花。绝望和穷困像潮水一样将他们团团围住，快要窒息。最无助困难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肯伸手拉一把他们，亲戚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们。要强不服输的父母咬碎牙齿，像牛一样拼命攒钱，舍不得吃穿，苛刻自己。夫妻俩靠着两双操劳的手供两个孩子上完了大学。当年哥哥要结婚，一时之间，急着买房，筹备婚礼，钱不够，只能到处借，找亲戚，呵，各种借口推辞，有些甚至电话也不接，诚心诚意邀请来参加哥哥的婚礼，他们干脆不来。为了哥哥的婚礼，父母短短一个月之间愁白了头，愁花了眼，吃尽闭门羹。父母的一生坎坷，吃尽苦头，受尽白眼，何其不易。星岸痛苦的闭上眼。

那好，就这样吧，不说了！

03

“我们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想必你现在都还心有余悸。这几年，你大学毕业，参考工作，你哥辞职开店，一家人忙里忙外，努力了一年多，才总算把你哥店里的营业额稳定下来。我们的日子才刚开始好过一点，现在只有你爸上班，工资也不高，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孙儿，没有半点收入，你哥和你嫂子在外面开店子也不容易，生意好愁忙不过来，生意不好也愁没收入，他们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压力得多大。你呢？刚毕业出来，能养活自己都不错了。我们家维持下去也不容易，以后开销大着呢。我跟你爸身体又不好。哎，别人只看到我们家这几年买房买车开店，以为我们发了多大财，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只是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罢了。你大姨她不是一个会主动联系别人的人，但这两年一直频繁给我打电话，她不用开口我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并非我记着过去不放，而是这一万两万根本解决不了他们的根本问题，今天借了这一两万，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一两万，三四万，五六万。小岸，这样的恶性循环我们承担不起啊。”妈妈满脸愁绪的说道。

星岸站在玄关处埋下腰换鞋，他想人可真奇怪，你穷的一无是处，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蝼蚁匍匐在人脚边的时候，别人连抬脚踩死你都不屑一顾，嫌你脏了鞋。当你的生活刚开始有点起色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又一窝蜂的涌过来，打着亲人几十年交情的名义，把你仅有的一切都恨不得占为己有，剥削干净。

那好，就这样吧，不说了！
“妈妈，人性本如此，我理解你就足够了。”星岸穿上鞋子，大步朝着清晨的雾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