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和朋友一起去金沙。火车穿过隧道,到达贵阳时,我正在火车的小桌上睡觉。一阵突兀的笑声将我惊醒。我不知他们为何而笑。就这样一脸懵圈醒来。火车行过贵阳城,孤山立于楼房间,他们的笑,就是因为那山的形状并不似平日所见柔和,而是几何课本上的棱角分明的几何图。
我在那样的情景里想到一首诗:
拂波云色重,洒叶雨声繁。
水鹭双飞起,风荷一向翻。
空濛连北岸,萧飒入东轩。
或拟湖中宿,留船在寺门。
白居易的《孤山寺遇雨》,在那个满是山和楼房的贵阳城里,在拥挤的火车车厢,想起来,其实不合时宜。
窗外飘着小雨,满眼都是绿意。金沙,还在遥远的毕节。
那时候还不太流行微信,我在空间里写下:“右窗风景。”
“那一定很美!”阿万评论。
那时候,阿万在天津的事业刚刚起步,那时候的天津似乎总跟我在的地方隔了几个季节。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去了金沙呢?”他说他会来金沙看我。
十一月的北京下雪了,我坐在宿舍的下铺看《莲花》。室友调皮的拍下一张我穿蓝色运动服认真看书的照片。
“天空飘起雪花了,凌波。”他的短信,躺在信箱里。那个难熬的冬季,那些艰难日子,他在精神上支持着我。一个温暖的北方男人。
我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些久远的事。
其实,真正的孤山在杭州,苏曼殊就埋在那儿,林和靖也在那儿。两位诗人给孤山添了不少逸气。
我的孤山浮在车窗外, 浮在那年多雨的七月贵阳城。
雨幕中,看着窗外青山,有种肃穆的怀想。
熊召政说:“曼殊葬于孤山,这并不是他本人的意思。我想,这该是柳亚子、章太炎等朋友为他选定的。孤山之于曼殊,其品位与韵致应该是极其吻合的。曼殊之“孤”孤在内心,既有孤苦,也有孤愤,更多的恐怕是孤情了。”
我想起一首歌:
念旧的皮箱装着,爱没放完的烟火,我提着寂寞撑伞穿过夜色,悲伤湿透了领口,别说破,且当作梅雨曾来过……
过湄潭,想起琼瑶的《我的故事》《菟丝花》。阳光里飘着雨,我走在太阳雨里,轻轻哼着歌,风吹过的夏季。
毕业季,奔波季,我在流年里辗转与安稳。
爸爸的腿伤还未完全痊愈,我忙了一天,太累,刚上楼,本来是看书的,看着看着睡着了。姐姐拉开蚊帐问我:“有人没付钱么?”
我一下惊醒,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屋里光线很暗。我爬起来,跟姐姐说今天的事。
睡前正看着《霸王别姬》的影评,书还停在那一页,我一直抓着那页书睡到姐姐叫醒我。十几分钟的光景,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做了一个白日梦,梦里过完自己的一生。
脑袋里回旋着蝶衣对小楼说的那句:“说好了唱一辈子,少一天、少一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卫生间里的水滴着,厨房外的雨打着地面发出“哗哗”声。
那年我踏雨过贵阳至遵义,窗外浮着孤山,下着蒙蒙细雨,周围是数不尽的绿。我在雨里生出肃穆的情感,怀想苏曼殊。
而今,那记忆中的孤山飘在脑海里,偶尔似电影般放映,杭州的孤山我仍未去。自己活成一座孤山,却未觉不妥。
雷雨中醒来,心里充满富足和感激,当年踏雨而去,而今踏雨归来。回头看,仍是风一般的少女。
没有人给我电话,我在这里安静的开着紫色的小花。心里明白:迟来的幸福深似海。
2017.7.27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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