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麻子

     

嗑麻子

文、长江

        长江去过很多地方，都很难看到家乡的麻子。于是，就想麻子可能是我们陇中的特产。

　　麻子是一种油料作物，麻仁可以榨油，也可以榨成麻腐食用。老家的麻子就有两种，一种是打籽的麻子，叫线麻;一种是剥麻的麻子，叫花麻，花麻只开花不结果。其实线麻也能剥麻，只是量小而质劣。母亲纳千层底用的绳子就是用花麻的麻合成的。现在农村生活条件大为改观，很少有穿麻绳纳的鞋子。花麻大多在开花吐蕊时，会成为一把猪草，干枯收割后也就成了炉堂里的一把柴火。线麻因有很好的经济价值，被陇塬人民一直钟爱着。

        黄灌区的土地更为紧缺珍贵，麻子还没有专门的土地耕种，一般在春播的间隙，和大豆一并被点播在田埂两边。麻子根深叶大杆粗，和大豆小麦在三个层次上，互不影响根系对土壤营养的汲取，大家能更好的和谐相处，也符合“人要富，地里开个杂货铺”治家思想。

　　麦二水后，麻株渐成气候，个头“嗖、嗖”的往上蹭，直到出人头地，像枪杆子一样立在整齐的麦田周围，又像生字本的横竖线格，把一畦畦庄稼生动的区分开来，也像忠厚的庄稼人，守候着自己的麦田。轻风拂袖，麻子和着麦浪一起舞蹈，小鸟驻足在她的枝头爱上“麦克风”，鸡也躲到麻荫下觅食嬉戏，内急的女人也可以伺机躲开人们的视线，在麻子树的遮挡下，缓解一下排泄系统的压力。如果你心血来潮，或童心未泯，可以用尿湿的烂泥捏个小泥人大玩一会又有何防？

　夏收后的土地，要被翻耕一遍，让伏天的毒日头暴晒，而麻株无畏酷暑，依旧昂头挺胸，手挽手，肩挨肩，列队在耕地的周围，筑起一道绿色的屏障，阻止生畜践踏那绵软的像发酵的面团一样的土地，像人民子弟兵，永远忠诚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忠诚于这片养育着自己的土地。

嗑麻子

　　冬灌前，霜降开始，霜杀过的麻子更加颗粒饱满，该是收获的时候。成捆的麻子被人们用车子载到打麦场，再晒上几个日头，用棍子轻轻弹，麻籽就像下课后的孩子们，相互靠拢，叽叽喳喳的脱麻衣而出。弹完后，挑去打干净的麻杆，下面的全是麻籽和麻衣，在风中上扬，便可分离开来。因为是田埂间的点种，塬上人收获四五百斤麻子就是丰收。作为一种油料，它的价格还是比较高的，但它的油质略次于胡麻油，塬上人一般变卖成钱，留上一半袋子，榨麻腐吃麻腐盒子，或供农闲时解(读给)心慌，解嘴馋。嗑麻子，便成了一种消遣和时尚。

　有人将瓜子称为“鬼牵手”，即没了它就没了指望，有了它，人总想不停地吃，只到吃完为止。与瓜子相比，麻子简直是“魔牵手”，经常吃麻子的人，明知道口袋里空了，还会不停的用手指头在口贷底摸索几遍，能做到不放过一粒麻子。嗑麻子的人就有经常补口袋的奇怪现象。

　　丰子恺先生说中国人吃瓜子在世界上能取得博士资格，外国人就不行。把瓜子咬碎，摊在手掌上，像修钟表似的，拣那碎了的仁儿，口水粘糊糊地把微不足道的瓜子碎仁郑重地塞进阔大的嘴里，很有成就地大嚼，笨得可笑。而中国人则不然，不但嗑的利索，连嗑瓜子的声音也有性别的。男人嗑的声音是“格、呸”，女人嗑的声音是“嚓，嚓”。麻子要比瓜子小很多，难度系更大，嗑麻子的技术含量就更高，比较得之，嗑麻子者最起码是个博士后。

嗑麻子

　　嗑麻子时，用上下门牙轻轻将麻子咬开，再用舌头将麻仁舔出，仁儿吃了，一吹气，便把麻壳吐出。有时候麻子太小且滑，两齿尖咬不住，于是舌头便上去帮忙，直到将其拿下。一大把麻子要嗑好长时间，我们一般将其装在衣服口袋，一次取出三五十粒，先检查确无杂物时，全部将其扔进嘴里，暂存于舌下，嗑时将其中一粒送到舌尖。麻子油津津的，越嗑越上瘾，越嗑越急，有些人急不可待，从口袋里掏出直接往嘴里扔，连同麻粒大土块和麻雀粪便，尝到滋味时一脸的糗相，让人忍俊不禁。

        吃麻子者，多村民野夫，说来不雅，有的人懒，也邋遢，吃了仁不吐壳，任其粘在嘴边上，累多了，用手一抹，就是一场麻皮雨。如果几个人一起嗑麻子，地面上就像下雪似的积了一层麻子壳，人踩在上面，还发出沙沙的响声，到也悦耳。

　　这些年城乡差距进一步缩小，麻子作为一种休闲食品，渐得市民的喜爱。城里人讲卫生，麻子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嗑出的皮会归到另外一个塑料袋，为环保做贡献，值得乡亲们学习。

　　麻子“嗑”到这里，你也馋了吧！哪有卖的？听！汽车站旁的吆喝，“麻子！大麻子！大麻子买上！小盅子五毛，大盅一块！昂，五毛一块不算钱，量上一碗解(改)心慌(打发闲时无聊的意思)，男人吃了能提神，女人吃了能美容”。听完这吆喝，谁还会再犹豫？

        麻子究竟具备那些营养价值呢？政府现在严厉打击虚假广告，这个严谨的问题还是由科学家来回答。咱说的是麻子奇特的美容功效，地球人都知道陇中会宁的女子漂亮，殊不知最漂亮的女子都是麻子嗑出来的，由于麻仁能促进骨骼发育，而嗑麻子又能活动脸部肌肉，所以会宁漂亮的女子都是麻子嗑出来的，由于麻仁能促进骨骼发育，而嗑麻子又能活动脸部肌肉，所以会宁的美女大多麻杆身材，瓜子脸，樱桃小嘴一点点。不但外表美，从嗑麻子女人的嘴上，还能看出这个女子巧不巧。相亲去要带上一把麻子？这是必须的，没准就娶一个博士后。

　　长江今年半七十了，在古代戏文里，也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年纪了，但每每看到嗑麻子的女子，还有想和其谈一场恋爱的冲动。

　　嘿，生活中的许多情趣，其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品尝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