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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 九凤 | 邻家紫衣小鸡佬

山海经 九凤 | 邻家紫衣小鸡佬

作者: 创意笑谈 | 来源:发表于2018-04-06 11:27 被阅读25次

1

又去山下重新镶了一副假牙,这已经是我咬碎的第七副假牙了,都怪那只讨人厌的紫衣小鸡佬,一想到他我就气得想变脸,变成老虎脸!

我是北极天柜山上的神仙强良,在这山上生活了一千年,从来没像这段日子这么烦心过,就因为隔壁那只紫色的小鸡佬成精了,对,确是一身紫色,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鸡的那种紫,他天天来骚扰我!

叫他紫衣小鸡佬是因为有一天他跟我的两个小徒弟理论,说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叫成年男人有一个专用的词儿叫“佬”,像他这种生活在北极天柜的成年男子,应该叫“北极大佬”!

当时我那两个小徒弟:小强和小良就笑的直不起腰,说“就你,叫北极的耻辱小鸡佬还差不多!”

就这样,经过北极天柜上所有仙、人、鸟、兽、花花草草的统一投票决定(这其中当然没有征求他本鸡的同意),叫他紫衣小鸡佬。

经历了三七二十一次被丢出山外的紫衣小鸡佬,颤颤悠悠地又飞到了我的宫殿门口,一脸贱兮兮地朝我挥手:“嗨,母老虎!”

靠,我刚镶好的牙,又碎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他的原因,但凡一见面,他总称呼我为“母老虎”!

“小强,小良,把他丢出去!”这是我今天第二十二次说这句话了。

“哎呀,我是飞回来的,他俩是爬的,他们速度没我快,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你就让我在这儿待会吧!我保证不吃你院子里的山楂果,也不偷喝你的山楂酒,还有不调戏你院子里的小妖精,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嘛!”对面那人俊美绝伦,面如玉雕,身若芝桂。一头茂密的紫黑色头发,一双剑眉下是略带弧度的杏眼,瞳眸里的深紫仿佛时刻都在诱惑着别人沦陷。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光看这长相,谁能把他和那个招人讨厌的紫衣小鸡佬联系起来,可偏偏就是这么好看的皮囊,每日里气得我牙痒痒。

记得当我还是虎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邻居。那时候他还是一颗蛋,躺在我身边的一颗蛋,看着它周身散发的紫光,惜命的我怕他有毒,没敢吃,于是他就在我这北极天柜成功破壳出世了,出壳后的他满身紫色小绒毛,我一个不忍心就又没吃他。

我一遭心太软,他就祸害遗千年。

然后如今的事态就是这样:每日里我都要命令小强和小良用尽拖、拉、拽、扭、捆、抬等各种方法,驱赶他八百遍,而他,总能八百零一遍地回到我面前。

看了眼他那副笑的得意的俊脸,我怒火中烧,朝他咆哮:“滚,你个紫衣小鸡佬!”

“我现在不是一颗蛋,滚不了!至于紫衣嘛,我妈生我的时候没墨水了,我又不能去给我妈找点墨水然后回炉重造,我也不想顶着这身紫衣在这世上溜达,可是我黑色素太少,怎么补都补不回来!所以我也很无奈的!不过还好老天怜惜我,让我生在你旁边,跟你相依相伴,这真是我鸡生最大最大的幸事!所以,强良大神,为了我这唯一的幸事,求不驱赶!”对面的紫衣男子抱拳于胸,嘟嘴朝着我道。

都一千岁了,还学人家山下的小姑娘卖萌,还巴拉巴拉那么一大堆说辞,不嫌烦啊!我有气无力:“你,算了!”转身准备回去大殿。

“太好了!谢谢你啊!母老虎!”他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我一个怒力值爆表,回身挥起长臂抡了过去:“你!给!我!滚!”不出意外的话,经过我这一拳的摧残,这个讨人厌的欠扁男,不是被我送到到八百里外的儋耳国就是千里之外的成都载天山。

谁叫他喊我“母老虎”的,人家山下的阿花都告诉我了,“母老虎”是形容泼妇或者悍妇的,他居然叫我“母老虎”,纯粹找死!等等,我亲手揍他,还把他打到别的山上或国家去了,我这不是悍妇行为是什么?妈的,你个紫衣小鸡佬,我原本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神仙,却硬生生被你逼成了一个如此暴躁的悍妇母老虎,你,我跟你没完!

2

“何道长,真是太谢谢你了!”对着镜子,我瞅了瞅满口的大白牙,激动地跟对面的人道谢,并把手中的银子递给他。

“别叫我何道长,叫我钦元!这银子你留着吧!”何钦元推回我手中的银子,像前七次那样拒收我的镶牙费。

之前何钦元就说过他的职业是道士,给我镶牙不过是顺手帮忙,不用给钱。见他推辞,我也乐得收回,毕竟这银子能给山上换回不少好吃的东西呢,我腆着脸一笑:“既如此,那我就收着了!”说完赶紧把银子揣回袖子里。

“嗯,记得别忘了服药,一日三次,一次一包!”何钦元把药包递到我手上,眼波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谢谢何道长!”我接过手中的药包,当他的手划过我的手背时,一阵温暖的体温传过来,那触感让我心中一惊。

“还叫何道长,叫我钦元!”

他熠熠的瞳眸在我面前越来越近,我呼吸急促,赶紧改口道:“钦,钦元!”结结巴巴地低头不敢看他。

“强良?真的是你!”一声呼喊,惊的我面前的钦元赶紧站直了身体。

我靠,又是你这个紫衣小鸡佬,我的拳头呢?不行,这是在山下,不能随便打人,忍,一定要忍,抽搐着脸上的肌肉,我让自己挤出一个勉强能称之为微笑的表情:“哈,是你啊,紫衣小……呵呵!”

平时叫他紫衣小鸡佬惯了,现在在大街上这么叫人绰号好像有失礼貌,尤其是在这么帅气逼人的何钦元面前,可是我又不知道这小鸡佬真实的名字是什么,只能对他呵呵一笑。

“哇,强良,你笑了!真是难得啊!”紫衣小鸡佬兴奋地奔了过来,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看。

“这位紫衣小兄,在下何钦元,是强良姑娘的朋友!”何钦元躬身作了一揖。

“我不叫紫衣小兄。虽然我胸肌不大,但跟你比,还是能勉强略胜一筹!”紫衣小鸡佬瞥了一眼何钦元,接着道:“哦……我是强良的邻居!”

“幸会幸会!”何钦元笑笑再拜。

“强良,我刚从千里之外回来,咱们一道回家去呗!”小鸡佬不理何钦元,朝我说道。

“额?”看了眼尴尬的何钦元,我想起是自己把这小鸡佬给打飞出去的,害得他这么多天回不了山,现在他回来了,还是先回去给他道个歉吧!我朝何钦元赔笑:“那个钦元,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等下次再来找你!”

“嗯,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的!”何钦元望着我。

紫衣小鸡佬拽着我的袖子,死命将我从何钦元的眼眸中拉走。

3

买了一大袋小米,小鸡佬才肯跟我继续往山上去。

住我的山,气我的人,现在还花我的钱,我是造了多少辈子的孽才能摊上你这么个奇葩的邻居!要不是看在你刚刚回来的份上,我肯定再赏你一拳,送你去千里之外!

“强良,没想到咱们连沉默都这么有默契!咱俩真是心有灵犀的好邻居啊!”叼着小米口袋的他不紧不慢地飞身跟在我旁边。

还沉默的默契,你他妈的我是被你气的无话可说了好吧,无奈地叹了口气:“呵呵,好邻居!”

“要是没有你那俩个小蛇徒弟,就更完美了!那样,我就不用担心被丢出来了!”叼着口袋都堵不上嘴的家伙。

“我告诉你,小强和小良是我捡回来一手带大的,虽说他们有时候是傻了那么一点点,但要是他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弄个紫色造型,就算你变身最火辣的辣鸡,即便冒着中毒的危险我也要吃了你!”我停下脚步,握紧虎爪,朝他扬了扬。

“我没想对他们怎么样,就是想多见你几面而已!”小鸡佬飞身停在我面前,说道:“你让他们别再拦着我了,况且拦也拦不住对吧!”

又是那一脸的贱笑,我不再理他。

“强良,我叫九凤!”飞到我头顶处,他小声道。

“哼,你叫九凤,我还叫凤九呢!”我抬眼瞥他。

“哎,我真叫九凤。”他停在我前方,化为紫衣披身的人形,“我之前是凤族。”

我化身人形,捻了捻他身上紫色的薄纱:“就你这灰不溜秋的紫色还敢冒充艳丽多彩的凤族,你咋不上天呢!”

“我去了啊,又下来了!”

“去什么啊?”

“去上天啊,我上过天了,又下来了!”

我翻了个大白眼,才几天不见,这小鸡佬的吹牛本事更胜从前了。我作为北极天柜的司山主神,至今都没人邀请我上天庭,他一个小鸡佬,居然说自己上过天,上过树梢还差不多!

“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凤族!”

“……”

“我跟你说啊……”

“……”

4

终于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因为那天一起回山的时候,我跟那个小鸡佬达成了一致,只要他不再叫我“母老虎”,我就不再让小强和小良把他丢出北极天柜山。

依照何钦元的叮嘱,我喝完了从他那带回来的固牙草药,正想着下次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下山找他,迷迷糊糊中小强来报告我说:“师父,有一个叫何钦元的人类一直在山门徘徊,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他要找一个叫强良的姑娘,师父,他是不是找你啊?”

我“噌”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敲了下它的小脑袋:“你,你怎么才来告诉我,他在那等多久了?”

小强摸了摸脑袋:“我们俩一直在花园盯着那个小鸡佬所以忘了巡山,再说了他也没等多久,就半天而已。”

“半天?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我撂下一句话,匆匆跑向山门。

青袍裹身,道髻锁发。手执浮尘,身背宝剑。长身玉立,翩然寡淡。

我行至他跟前,微喘着笑语:“你来了!”

他淡淡点头:“嗯,突然冒昧寻访,不知是否惊扰了你?”

“没有没有!”我赶忙摆手,这大好的见面机会,我正求之不得呢。

“哦,如此便好,我今日前来,是想邀你一起共度重阳佳节,不知你可愿陪钦元一同登高赏菊?”说着他抬手将我腮边的碎发轻拢,别于耳畔。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心跳猛地加快,这种感觉好像之前也有过,只是不记得在哪,对面是谁,我晃了晃脑袋,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随着何钦元的口哨响起,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由远而近,曼妙而轻盈的翅膀舒展开蔚蓝的天际,以优美的风姿和独特的舞步,停身于山门正前方。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唯美舞者——白鹤,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何钦元一脸温和,轻声唤道。

“没,没,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仙鹤!”我脑子里回旋着刚刚仙鹤盘桓下降的画面,仿佛那画面我已见过千次万次一般。

当飘然远离北极天柜之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何钦元稳坐于仙鹤身上,飞翔于雾霭山岚之间,凌驾于大荒北山之上。

5

不多时,我们降落在丹山之巅。在雅妙幽静的顶峰,他给我的手臂系上了一枚装有茱萸的香囊,说这是重阳习俗,躲避毒害的。

并肩立于山顶,看漫山菊花竞放,一片金黄,何钦元开口:

红叶招风劲,丛芳怯重霜。

黄菊好颜色,金鳞阵阵香。

青衣虚令节,潮腮瘦孤芳。

为求一寒荣,何惧两重阳。

吟诵完他回身望着我,轻声道:“一起喝菊花酒吧!”

他牵着我来到一棵树下的大石上,青衣铺就的方圆之地,我和他相对而坐。

“强良,你我满饮此杯,以贺重阳佳节!”何钦元举杯一饮而尽。

“嗯!”我举起酒杯,学他的模样,让那辛辣的液体溜进喉咙,刺进心房。

不知饮了多少杯,我脑子渐渐混乱。时而看到钦元在我眼前焦急地问我怎么了,时而对面是移动的错落远山。我起身,手臂挥起,想要施法恢复真身,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我仰天长啸,一阵怒吼在天际久久回荡,那是我的声音!我踉跄起身,抬腿欲走,却踏在一圈环线上,被那环线狠狠弹回的我,起身再试,还是被弹回。慢慢地,头顶的苍穹和四周的远山慢慢向我压了下来,我心头犹坠万钧。

全身欲裂的痛感把我紧紧包裹,周身的每一个毛孔做着最后的挣扎,时而缥缈时而幻灭,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用力撕扯着,那感觉摧心剖肝,仿若万箭攒心。

6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顶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

我起身踉跄行至门外,薄暮中的山景不似北极天柜那般雾霭蒙蒙,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身处此地?依稀记得我同何钦元一起在丹山饮酒,酒醉之后我神志不清,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我伤到?

一边想着一边沿着山路往下走,一抬头,却见小鸡佬正满脸通红地,双手掐着两条小蛇,左手分明是小强,右手是小良。我立马上前:“你干什么?”

“强良,你醒了!”小鸡佬松开手中的小强和小良,上前扶住我。

我一把甩开:“好你个小鸡佬,居然想趁我睡着杀了我徒弟,他们都已经不再拦着你上山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们!”

“没有,我没有要杀他们,强良……”

“你给我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我捂着胸口猛咳。

“我……”

“你给我滚啊,我不想看见你!”我以手捂嘴,挡不住指缝溢出的鲜血。

他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我的视线。紧绷的心弦一下松开,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看着对面那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头,我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他笑呵呵道:“我是这成都载天山的主神,名叫后土,算是九凤的朋友吧!”

我扫了眼旁边站着的小强和小良,惊讶地盯着白胡子:“九凤的朋友?他,你?”九凤他才修炼一千年,哪来一个如此年迈的老神仙朋友?我问:“是您救我回来的?”

“老朽我哪有那本事啊。前天你被困在丹山,是九凤把你带到我这儿来的,当时你不仅中了化魂散的毒,还喝了转魄酒,如果九凤再去晚些的话,现在的你恐怕已经又魂飞魄散了!”白胡子捋着胡子慢悠悠道。

“化魂散,转魄酒?魂飞魄散?什么意思?”我抓住他紧张地问,“是那个小鸡,是九凤救了我?”

“对啊,他救你又不是三次两次了,你怎么就这么能给他找事儿呢!”白胡子狐疑地望着我。

“额?不是三次两次?”我盯着白胡子。

“哦,我忘了,天庭处死你之后,你应该没了那些记忆,天庭的那些事你不记得也好!”

“师父被天庭处死?师父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小强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天庭?什么事?麻烦您告诉我!”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九凤他没跟你说过?”

“没有,求您告诉我!求求您!”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哎呀,那些事儿啊,还得从你三世之前开始说起,那时候你还是一只小老虎,九凤是凤族的嫡孙。有一次啊,他下界历练受了重伤,结果碰见了你这只小老虎,你不但没有伤他,还给他叼来了肉,从那以后他就对你这个下界的小老虎上了心。时不时地下界来看看你。千年之后你修炼成人形的时候,爱上了一只仙鹤,那仙鹤想要夺了你的修为,害你差点魂飞魄散。匆匆赶来的九凤取出自己的一条命,转到你身上,你重又变回一只小老虎。又一千年过去,你再次修炼成人的时候,爱上了山间的一只白鹭鸟,那白鹭鸟因为盗取昆仑至宝天地中央戊己杏黄旗而被罚殒命,得知消息的你为他殉情而死。九凤不愿你就此从世间消失,就又抽取自己的一命为你续上,你再次变回老虎真身。再又一千年过去,你第三次修为人形之时,爱上了一个凡人,可是人妖殊途,你执意改动凡人命格,最终被天庭抓回,判了你一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重生。你被行刑之后,九凤偷来了凤族镇族之宝龙蛇珠,喂到你口中。这龙蛇珠不仅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肉之功效,还能聚集魂魄。被你含在口中的龙蛇珠集齐了你的魂魄,因此你才得以再次重生!”

三番两次地用命救我,九凤,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原来你真的是凤族,你真的上过天,为了我,你不仅搭上了三条命,甚至还偷了凤族的宝物,我抓着白胡子的手问道:“那他呢?他有没有被罚?”

“他呀,他被认定是凤族的叛徒,永遭驱逐,不得返回天庭。”白胡子悠悠说道。

“叛徒?永遭驱逐,不得返回天庭?那他为什么被打回原形,他不是有九条命的吗?”我记得古书记载凤族嫡亲血系有九命护身,可是我身边的这个九凤却是从他来到北极天柜山开始,它便同各种妖类毫无区别,修炼千年才得以化形,是因为被凤族惩罚而至如此的吗?

“是啊,他那九条命里有三条已经用来救你,他用另三条命在你的北极天柜山设了一个巨大的保护屏障,那龙蛇珠法力强大,容易招致不必要的祸端,这屏障能保护你口中的宝物龙蛇珠不被其他人觊觎掠夺。最后的三条命,他拿去跟月老换了跟你的一世姻缘,所以,修为耗尽,命数用尽的他就护着记忆被打回了原型,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你的九条命有六条在我身上,三条封住了北极天柜山用来保护我的安全,原来,你竟为我……“都是因为我,你……”我口中的呢喃还没完,门口传来一阵嘈杂。

7

“妖女强良,快快交出龙蛇珠!”

我急急奔出,一抬眸,对面那人面容清秀,眉目淡雅,青袍加身,道髻松散。浮尘飞扬,宝剑出鞘。那宝剑所指的方向,正好是我的面门。

“你?何钦元?”我一阵惊诧,他不是道士吗?他不是一心卫道的清心寡欲之人吗?为什么,他要暗中给我服下化魂散,诱我喝下转魄酒,现在还千里迢迢地跑来找我讨要龙蛇珠?

“妖女,乖乖交出龙蛇珠,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何钦元周身青光流转,高簪已然散开,发髻披拂,脚踏白鹤立于天上。

“钦元?”我仰头,这是那个一直温文尔雅的何钦元?

整座山硝烟甫散,杀气蒸腾。后土、小强、小良此时都面带着担忧之色注视着一个方向——何钦元与他身后的白鹤与仙剑。

耳闻一声高鸣,那只白色仙鹤俯冲而下向我飞来,两翅鼓动缓慢,头脚前后伸直,就这么轻飘飘的身影,它的羽风却轻而易举带起了漫天的狂沙。

飞沙走石之间,我将后土、小强、小良护在身后,双手翻飞扭转,驱动灵力,朝着头顶的飞鹤狠狠一记重拳。

拳风带起我的衣袂,飘悠晃荡如春日里的彩蝶。白鹤挨了我一记重拳,而我却结结实实挨了何钦元一拂尘。

从半空中望去,成都载天山像是一个被黄沙撩拨后醉眼朦胧的仙女,披着蝉翼般晕黄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本就不精通飞天术的我,被那不知有什么魔力的拂尘一扫,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往下坠落的身体,看着自己的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强良!”

一声呼喊,拉回我的理智。上空传来一声长啸,一抹紫色身影快如闪电般俯身冲下,他双目圆睁,威风凛凛地盯着怀中的我,半晌之后,稳稳把我放回地面。

“又是你这个掉色的乌鸡,坏我大事,找死!”何钦元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他身后的仙剑自动出鞘,凌空飞向地上的我们。

我尚不及说出半字,九凤已化身原型,眨眼之间,一道紫色的鸟影冲向空中。深黛幽紫的羽背,纯洁光亮;那双翅膀飞驰明快,却躲不及身后的那把寒光仙剑。随着一声“咕——呜——”,九凤捂着左臂,半跪地上。

我上前扶起九凤,心中揪起万般疼痛,不知该作何言语。

“哈哈……上次我废了你右半边翅膀,今天又废了你左翅,看你还有什么能耐护着她嘴里的龙蛇珠!”何钦元大手一挥,寒光刺眼的仙剑再次凌厉刺来。

我起身迎着剑刃而去,任由身后被我暂时定住的九凤大声喊着“别去!”

“九凤,好好保重!”我闭上眼睛,等待何钦元的那把剑插入我的胸膛。过了一会儿,并没有想象的痛感袭来,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一眼瞧见对面怒目圆睁的何钦元,那把寒光凛凛的仙剑停在不远处,好像对我有所忌惮一般,不敢上前。

何钦元一把捏住我的脖子:“好啊,既然龙蛇珠这么护着你,那我就活体取珠!”

我挣扎着想要掰开何钦元的手掌,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我的意识渐渐薄弱,晕过去的最后一眼,又看见九凤掐住小强和小良的脖颈。

8

跳脱五行外,神游八荒中。再次睁眼之际,一颗浑圆明亮的宝珠正盘旋于我头顶上方。它一圈一圈地绕着我头顶喊道:“娘亲,娘亲……”

扼住我喉咙的何钦元盯着我头顶飞旋的宝珠,喃喃道:“已经,化形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光华四散的宝珠慢慢变大,再变大,最后从一条蜷曲的小蛇,幻化成一条七丈长的五彩巨龙,我呆愣地盯着头顶,被何钦元掐住的脖颈丝毫不觉得疼痛。

那巨龙在天空盘旋了两圈,转头朝地上的小强小良喊道:“兄弟们,打他!”随即就见巨龙和两条小黑蛇一齐袭向何钦元。

在巨龙的威猛缠绕下,何钦元的仙剑犹如庖厨废铁一般,毫无杀伤力可言。而小强和小良在巨龙的带领下,将何钦元的拂尘扯了个稀巴烂。不多时,何钦元整个人被制服于巨龙指爪之间,那蹁跹皎然的白鹤此刻也已鲜血淋漓有气无力地趴伏在不远处,冷冷望着天空中的一切。

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几天前还是一个淡然优雅飘逸宁人的道士,我心中一阵酸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钦元:“哈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也对,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只不过是靠龙蛇珠捡回了一条命罢了,你伤害穿云的那些事怎么可能记得?”

我正欲开口询问,身侧的九凤捂着臂膀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当年夺去穿云鹤仙修为一事是我九凤所为,不关强良的事!”

何钦元哈哈一笑:“你?原来是你,我杀了你!”何钦元疯了似的上前,却被化身为人的龙蛇珠一把拦下。

何钦元挣扎着嚷嚷:“都是你们,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穿云在冰棺里躺了两千年!”说完捂着眼睛弯腰痛哭。

我一头雾水地看向九凤,他浅浅地咳了一声:“你第一世修成人形时,爱上了一个仙鹤,就是他口中的穿云,但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只想骗取你的修为罢了。所以当我看到你尸体的时候,就忍不住夺了鹤仙的修为。”

何钦元起身朝九凤咆哮:“你放屁!穿云他……,是,穿云他当时是夺了强良的修为,但他是为了给我疗伤,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何钦元转头,阴狠的眼神盯着我:“强良,他夺你修为的时候那么后悔,可你呢,转眼就爱上了那个白鹭精,害的他跟白鹭精打赌,谁偷得昆仑至宝天地中央戊己杏黄旗,谁才能娶你。白鹭精死了, 你居然还为他殉了情。死都死了,你还让九凤追根究底跑来杀了穿云,你们,一个害的穿云两世凄苦,一个两世杀死穿云,今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张牙舞爪的他转头看向摊在地上的那只白鹤,“弄云,以后穿云就交给你了,如果他能醒来,告诉他,我爱他!”说罢,他抬手在自己胸前几个重要穴位处点了点,仰头张口,一颗白色的珠子缓缓升起,他双手朝上:“集三千年修为于一日,破!”

“不好,娘亲,张嘴!”龙蛇珠喊了一声,再次化作一颗圆润光亮的珠子,在我惊讶张口之际,飞入我的口中。

杀气挟裹着飞沙细雪轰然翻卷,极度浓缩地集中在何钦元身边,席卷成狂风漩涡!处于风暴最中心的他,整个人充盈一种悍然的劲气!

九凤想要拉住我,但我却快他一步,向那漩涡中走去!何钦元的眼睛中满是愤怒和不甘,那柄仙剑倏然从他手中脱出,凌空翻卷,被他的劲气催逼,怒射向青天!

剑身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宛如天雷怒发,一声声轰击在我的周身!

我向着那剑光迎了上去,觉得周身涌动着用之不尽的灵力。乒呤当啷一阵轻响,仙剑舒然跌落,眨眼间已经暗淡无光!

我胸口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出。何钦元止住后退的乱步,屈身趴跪在地上,捂住胸口的手伸出,颤抖着将仙剑召了回去!他仰天一声长叹:“穿云,永别了!”向着自己胸口刺去!

9

高高的秋日,凉凉的西风,浮云懒懒散散地在天边打盹,淡出一抹湛蓝的天空,两个向着九霄天空翱翔而去的身影渐行渐远。

“走吧,咱们回去吧!”九凤摸了摸我的头。

“你说,弄云会带穿云去哪呢?”我望着天上那两个白色的淡影,移不开目光。

“它们兄弟俩爱去哪去哪,只要不来烦我们就好!”

“哎呦,九凤叔叔好像吃醋了!”龙蛇珠少年在一旁笑嘻嘻地朝小强和小良说道。

“去去去,那只鹤仙都已经救活了,你赶紧变回你的珠子睡觉去!”九凤朝着龙蛇珠的后脑勺就是轻轻的一巴掌。

“娘亲,他又打我!”龙蛇珠立马跑来拽着我的袖子哭诉。

我瞪了九凤一眼:“你!”我拍着龙蛇珠的肩膀,“你为什么总叫我娘亲?”

龙蛇珠仰头:“娘亲,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修炼了一千年,却连最基本的飞天术都不会,只空有一身蛮力。其实,你的灵力是被我蚕食吸空了,利用你的灵力,我顺利地在你口中修成了蛇形,再加上九凤叔叔藏在小强和小良口中的我的魂识和魄识,那死道长将我从你口中逼出的时候,我得了自己的魂魄,从蛇身又化成了龙形,娘亲,要不是娘亲的灵力滋养,我不可能这么快变身为龙,所以谢谢娘亲!”

“说完了吗,说完赶紧变回你的珠子去睡觉!”九凤瞪着我怀里的龙蛇珠。

“哦!”龙蛇珠嗖的一声,化形宝珠藏身于我口中。

看着小强和小良走远,九凤挪步过来:“强良,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我一愣:“成亲?”

九凤奸笑:“你说咱们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要是不给你补场婚礼,那岂不是很流氓无赖啊?”

我心思一动:“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再说了,谁要嫁给你了?”

“不嫁啊,那我还天天跑到你门前,喊你……”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错愕:“喊我什么?”

九凤抱紧我,沉声说道:“当年,你跟我说‘你是凌啸九天的凤凰,我是坤母大地的老虎,你叫九凤凰,我叫母老虎!’这是你我之间约定的密语,只有你我才懂的密语。只可惜,现在的人类扭曲了词义,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回忆。”

我拥紧了他:“九凤凰,对不起!”

“你只是没了记忆,没有对不起我。”九凤抵着我的额头,“为你,九死不悔!”

深吻过后,九凤问道:“所以,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母老虎!”

我的拳头不自觉又打了出去!

本故事衍生自《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又有神,衔蛇操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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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山海经 九凤 | 邻家紫衣小鸡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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