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三章
李朝阳主持反右会，主次不分
杨培亮批判林新成，当众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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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运动的全名叫“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保卫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因为朱可明是关村公社右倾翻案风的总根子，为了把关村公社的运动搞好搞彻底并引向深入，公社党委决定，副书记王士贵就作为杏林岗大队的工作队长留在了这里，来指导运动的开展。
王士贵今年三十二岁，别看是公社副书记，并没有多少农村工作经验。文革前是关村中心小学的美术教师，文革中因是造反派头头当上了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分管文化卫生教育工作。平时好色，与多名女文化爱好者女老师女医生小护士发生过性关系，前年患上了肺结核病，性要求更加强烈，在公社卫生院住院，利用有利条件，与那些女医生小护士以及前去看望他的女情人发生关系更加频繁，结果，肺结核是钙化了，身体也泄空了，瘦得犹如大烟鬼子。根据他的身体状况，与朱书记关系比较好的那个王书记就给他调了一下分管工作，不再抓教育，只抓文化卫生。他家本是王家坟村的人，人们背地里戏称他是王家坟走出来的王死鬼。
这一次平反补台，因前任王书记调掉了他分管的一份工作，就说是受了迫害和压制，所以就平反补台提成了公社副书记，成了公社十三位副书记中的一员，分管工作调为很重要的水利和畜业。
王士贵来杏林岗大队宣布了大队班子调整，下午回到了公社，公社书记王继彪就告诉他，让他任杏林岗大队的工作队长，来接替被勉职的朱可明，指导运动的开展。他也向王继彪汇报了李朝阳提到的林新成的问题，王继彪对他说，林新成的事属于教育上的事，教育界还要单独举办学习班，林新成大搞教育黑线回潮放在教育界学习班上解决。
王士贵很早就来到了杏林岗大队，他先与提前到大队的李朝阳勾通思想，告诉他公社党委的意图。杏林岗大队是公社刮右倾翻案风的重点大队，是朱可明长期住队蹲点的地方。要引起高度重视，要让全体党员干部和队直单位的人，通过学习中央和省地县文件，学习党报党刊的重要文章，提高认识右倾翻案风的危害性，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重要性，认清党内那些死不改悔的走资派的真面目。通过提高认识，上掛下连，联系实际，重点检举揭发和批判朱可明和赵少富的翻案言行。至于林新成推行教育黑线回潮的事，放在教育界举办的学习班上解决。
一心想整治林新成的李朝阳怎会听到耳里，他对王士贵说，林新成不仅仅是推行教育黑线回潮的事，他还参与了很多社会上的右倾翻案风。他和朱可明赵少富是一丘之貉，三个人狼狈为奸，揭发批判朱可明赵少富，就会牵扯到林新成，揭发批判林新成，也会扯上朱可明和赵少富。
王士贵只好折中道:“那只捡社会上的说。"
王士贵和李朝阳出了大队办公室，来到后边的龙王庙大殿内等人。
参加学习班的人陆续来了。老师们各怀心思坐在学校办公室里迟迟不去。
李朝阳让林志强去学校办公室喊老师。
林志强来到学校办公室，只见老师们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头低的如豆芽子一般，活象灵棚下守孝的孝子。
林老强喊着杨培亮:“培亮哥，大队让老师都去龙王庙大殿参加会议。"
林志强是李朝阳的女婿，杨培亮是李朝阳大哥的女婿，俩个人是叔伯连襟。杨培亮的老丈人是只有一个闺女的绝户头，再加上李朝阳是大队支书，春节和八月十五两大节日，杨培亮走亲戚总是在李朝阳家吃饭，因此，林志强就和杨培亮同桌多次了，两个人互称哥弟也叫熟了嘴。林志强在李朝阳六九年当政时当上的大队团支部书记，赵少富当上支书后，认为林志强也是个好孩子，再加上林新成的关系，也沒有换下来林志强。因此，李朝阳认为，林志强身为他的女婿，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与他不一心，又加上李杏花因为林新成的事常常与他闹不愉快，总觉得这两个人就是一对白眼狼。而杨培亮呢，十几年了，在他面前，总是好话说尽，百依百顺，给他亲得犹如儿子一般。这样一来，林志强这个亲女婿，就没有杨培亮这个侄女女婿在他面前有面子了。
林志强也看到这一点了。
林志强也不在乎这一点，只要杏花和我恩爱过日子，我管你老丈人对我啥态度呢？你看不惯我，我还看不惯你呢，你也不能咋着我。
重新任了大队支书和主任的李朝阳，也还真没有想着换掉林志强，再给他不一心，也是他的亲女婿，换掉了林志强，闺女杏花也会给他闹塌天。
李朝阳七二年任了副支书后，有时候也让林志强去替他传递个什么话，通知个什么事，林志强从不说“俺爹说"，而总是说“二头说"，今天他通和杨培亮，不能再说“二头说"了，因为李朝阳已是一把手了，他改用了“大队说"，杨培亮也心知肚明，就说道:“好，知道了。"然后对老师说:“都上班里安排一下，学生继续上自习，都还去参加学习班。"
林志强并没有慌着走，杨培亮说过他又接着说:“昨天上午，我那混头老丈人，重新任了一把手，得意的忘乎所以了，在会上大讲起我哥在学校教学是搞教育黑线回潮了，还要学校对他批判，回家我给杏花一说，杏花气得不轻，她说，她咋摊上了一个这么样的爹，要是象别的啥能换换就换换。"
引起了老师们的笑声。
巩建荣问:“杏花可是李朝阳的闺女呀，也不向着她爹？"
林志强说:“杏花要是象她爹一样，我就把她换了。我才不要黑白不分是非不辨的女人作老婆哩。"
林新成向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林志强不但不走，又面向林新成说起来了:“哥，我不是说你哩，你瞅瞅你教的学生，混蛋的简直是吃屎不知道香臭，你为教好他们下那么大的劲，教点子白眼狼。他们一听说个风吹草动，马上就贴出了你那么多大标语大字报。狗还不咬对牠好的人哩，这些学生连狗都不如，真是爹多娘少没教养。"然后又面向杨培亮，“培亮哥，我说的对吧。"
说过扭身走了。杨培亮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沒法说呀，一是林志强说的是学生，二是林志强是李朝阳的亲女婿。
林新成随老师们走进了龙王庙大殿内。
大殿内已坐滿了人，可以说是基本到齐了。明间离后墙近处的三斗桌旁，坐着王士贵和李朝阳，两个人的脸都是一样的长，区别是，李朝阳的脸老而黑，王士贵的脸嫩而黄，李朝阳的脸下半部长了很多硬毛，王士贵的脸还是一片荒地。
林新成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找了一片空地坐了下来，巩建荣不放心他坐在了他的一旁。
又等了不大一会儿，人员到齐了。李朝阳张开了滿是黑黄牙的嘴说:“先说明一下，根据公社党委的安排，王书记已留在咱大队任工作队长了，在咱大队指导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下面请王书记给大家讲话。"
王士贵站了起来，向人们点头示意，人们却没有掌声。王士贵很尴尬的又坐下了。他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同志们，这几年，全国自上而下刮起了一股资本主义复辟的右倾翻案风，在落实干部政策中，重新安排工作的一部分犯了走资派错误的干部，不很好地总结他们犯错误的教训，不很好的向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靠拢，以抓革命促生产，以搞好各项工作为名，一步一步的否定文化大革命，翻文化大革命的案，打击迫害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现在党中央号召我们进行反击，我们一定要旗帜鲜明的揭发批判右倾翻案势力的罪行，保卫我们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取之不易的文化大革命成果。根据公社党委安排，前三天学习文件，以后联系本地区本单位实际，进行揭发批判，对于咱们大队，主要揭发批判朱可明赵少富两位同志的翻案言行。"
接着，他开始领读文件，全场沒有人说话。会吸烟的开始掏出撕好的费报纸或书纸条和揉碎的烟叶，卷起大喇叭头吸起来，不会吸烟的人开始低下了头，很快就迷瞪着了，有的还轻轻的发出了鼾声。妇女们不吸烟也不瞌睡，心烦的一会儿瞅瞅吸烟的，一会儿看看打鼾的。对于农村这些最基层的干部和党员来说，谁关心是刮右倾风还是左倾风，只要能搞好生产多打粮食就是好风。参加学习班，就是图个能歇歇。
朱可明和赵少富，分别坐在人群中，朱可明在看一张报纸，赵少富在眯缝着眼，也不知道他们听没有听。
林新成干脆也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趁这个机会也休息一下脑子吧。不大一会儿也睡着了，只是沒有打鼾水。
呼噜声很快就此伏彼起越来越响了，烟雾使那些沒有睡觉的人开始咳嗽起来，患过肺结核的王士贵更是受不了，咳嗽得更厉害，他停下来，不再往下读，扭头看了一下李朝阳问:“怎么会这个样？"
李朝阳说:“大队开会，基本上都这个样。"
王士贵说:“不行，这得改一改，"他还要往下说，一阵咳嗽又上来了，他文件往李朝阳面前一扔，跑了出去，走出去好远，蹲在地上，大咳嗽一阵，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大殿内的李朝阳，是在烟雾中久经锻炼出来的，他咳嗽了一两声也就过去了，他说:“烟都别吸了，王书记受不了，咱也有人受不了，看这烟气，狼烟动地的。觉也都别睡了，都提提精神，听王书记给咱念文件。"
王士贵回来后，再也不往里进，李朝阳站起来拿着文件走过去递给他，许红兵慌忙把椅子搬了过去。王士贵就坐在门口念文件。
不管人们的思想是否提高了，三天的学习文件时间过去了，到了第四天上午，正式转入揭发批判阶段，王士贵让李朝阳主持，可是李朝阳动员之后好长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发言，这一下，急坏了王士贵和李朝阳，他们不得不把大队干部和学校校长杨培亮，叫到外边，再单独作一下动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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