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张祝宇
【一】
“三、二、一，接好。”菲丽斯正大笑者将手中的飞盘扔到不远处的草坪上。
没等塑料飞盘落地，一只金黄毛的大犬凌空接住了飞盘，然后摇着尾巴回到菲丽斯脚下。
阿诺·班尼迪克博士今天的心情糟透了。他目前就职于一家全国性的生物技术公司。上午他刚接到公司的通知，告诉他在以后一些日子里恐怕会接替前任公司的水生动物养殖场观察员的位置。
而在此之前，他是本部大厦转基因食品实验室的主管，车程只需十五分钟。
“爸爸，轮到你了。”菲丽斯大喊着他。
“好的。”阿诺博士接过飞盘，尽可能远地甩了出去，飞盘一下子穿过庭院，落到了街道的磁式微调马路上，幸好路面早就不走车了，要不然飞盘小命不保。
“嘿！”女儿抗议道，她和宠物狗一齐跑出院门去捡。
糟透了！他叹了口气。事实上，阿诺是一个严肃的人，相当严肃！他讨厌任何娱乐项目，更讨厌小孩。他八岁大的女儿大概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伴玩过的儿童。
背后响起一阵哔哩哔哩的声音。
一个智能家务型机器人从后背端出两支饮料。
“机油，今天的泡果汁偏酸了，难道我没告诉你昨天到货的橙子酸度偏高吗？”
机油低鸣着低下它硅胶覆盖的头，嘴脚随着齿轮转动微微向下撇，它这么做并不是真正感到了沮丧之情。它的中央处理器会反馈人类的语言及表情手势，综合计算出一系列反应程式。
毕竟，在二十二世纪中期，如何让机器人真正拥有情感，还是AI（人工智能）领域待攻克的一大难题。
“看来你们共处的不错。”一位红袍女士出现在庭院里。谢丽格是他的夫人，一名正儿八经的公务员，长得不赖。
“我很开心。”阿诺将手中的饮料递给谢丽格夫人。他几乎没有兴趣爱好，饮食方面也一样。
他敷衍地将飞盘扔到草坪一个角落里，全息眼镜显示来电。
他的眼珠向右移，表示接听。是布莱奇·迪恩博士。
“我希望你准备好了。”对方的声音雄厚。
“你在哪儿？”
“五秒钟后到达。”
片刻，一艘巨大的反重力汽车从低空中车水马龙的航道上脱离开来，在他家的前院缓慢下降，镜片物体分析系统立即锁定了这艘汽车，显示了离地面低具体高度，而布莱奇在世界互联网上愿意向朋友公开身份，所以镜片同时显示了他的年龄：六十五、血型、工作单位等。
“你们还要继续玩吗？我是说，我得回公司办理一些手续。”阿诺向家人打了声招呼。他要办理离职手续。
“早点儿回来。”谢丽格招着手说。
【二】
登上汽车后，阿诺见到这位白发苍苍的好友。
汽车缓慢启动。“退休的生活十分有趣吧。”阿诺拍了拍了好友的肩膀。
“你不会想过那样的生活的。”布莱奇轻松地说，“亏还要领退休奖金，我都要重新应聘了。”
两个人大笑起来。这是他们相处第十个年头了，阿诺大学刚毕业时，他没少给过关照。
汽车不慌不忙地跟在一排排车的后面。在一栋栋形式各异的建筑中穿梭而过。随着行星地表资源与空间越来越短缺，大部分建筑都不是钢铁外壳，而是覆盖着各种植物以及大块的空中丛林，鸟儿、昆虫歌唱其间。呈现出一派科技与自然相平衡的景象。
“你知道吗，我有个想法。”阿诺用手撑着下巴，“如果让下方的磁式轨道覆满树木就好了，我愿意让城市中的森林更多一些。”
“那可不行。”布莱奇脸色一正，“磁式微调轨道可以防止我们在人手操作时撞上周围的建筑。反重力汽车装载的冷核聚变系统的威力你也清楚。”
“开个玩笑，别把那几克铀原子当成你的亲兄弟。”
“你就是这样，脑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些新奇的想法，即使知道这些想法可能不会实现却还是控制不住继续往下发展。”布莱奇咧嘴一笑。
“但恰恰有些想法或既成的事实有那么一线希望。”
汽车在电脑的控制下越过一排排千篇一律的建筑，穿过威利海湾，它是这座城市的风景线之一。
布莱奇向他提及了工作上的事情。阿诺转基因食品的项目一直不咸不淡，但起码他每年都会领到一笔奖金继续他的项目。
“水生养殖场，对你来说是去一年浪费一年。”布莱奇看着他。
“我知道。”阿诺皱起眉头。
“被调离公司本部，恐怕也与你的项目一直没进展有关。”布莱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你也知道董事会那帮家伙。”
汽车穿过一道玻璃墙，瞬间出现了一栋圆柱形高楼。它背靠一座山，玻璃外墙的周围有许多悬浮板，栽满了绿色牧草。圆圆的楼并不显得单调，反而在周围以矩形为主体的大厦中显得独具一格。在大厦最顶端，有一个巨大的双螺旋结构的金属雕饰，这代表了奥亦生物公司的研究方向——DNA。
阿诺从汽车上下来，深吸一口气。这栋生物科技写字楼,几乎一半是属于奥亦公司的。写字楼前本来有一大片广场,但政府最近打算物尽其用，划了一片作为林带。
在电梯里与老友道别后，阿诺提着公文包，走进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像小鸟一样飞的门禁机器人自动识别了他的瞳孔与指纹。实验室的门牌写着：转基因食品研究一室。
许多穿着白色紧身防护服的人在里面工作，几个机器手套箱摆放一致，一名科学家在隔离室内操纵机械手臂捻取一只箭毒蛙的受精卵。
“阿诺·班尼迪克。”一名中年人向他走来。
“克林·匡摩博士。”两个人拥吻了一下，“听说你被调到了水生养殖场里了。”克林是一位生物研究人员。
“等我搬到那儿，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阿诺回应道。两人同一公司不同部门，其实以前也不多见。
克林博士深遂地笑了一下。
“过来我这坐坐吧。”克林转身就走，在最里面有他的一个独立实验室。
“后面是我的朋友阿诺，让他进来。”穿过门禁时他小声吩咐道。
克林示意搬张椅子坐下，他将办公桌上的三个金属小球围成三角形。轻触小球，桌面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全息影像，室内的灯也随之昏暗了一些。
“这是在公司地下室里的水种观察池的实况。”克林介绍道。
阿诺察看着高清画面。画面里出现了一群鱼，与好像与普通的鱼类没有区别，但仔细观察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大鳞片，只有滑滑的黏液。嘴唇略显宽大，摆动着尾巴随意游动。
“这是我们团队最新培育的新品种，我把它们命名为白鲫·鲸。你知道，在五个月前你把白鲸的第九号染色体全部序列提供给我时，我就在着手干这件事。”
“你们把鲸鱼的基因嫁接到了白鲫身上？”
“我们要适配众多的基因序列，往往在导入一个外源基因时，孵化出来的都是一堆狗屎，因为后续的基因表达都乱了套。幸亏有计算机，帮我计算不同染色体基因关联影响。还有，最终的成品应该会即容易繁殖，又像鲸鱼一样营养多脂。”
“它们很漂亮。”阿诺点着头。
“我打算申请将这种鱼投放到养殖场大量喂养，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你的资料提供与经济支持。”
“所以，你打算要投放普通饲料，还是鳞虾（鲸鱼的基本猎物）？”阿诺抖着腿，他认为面前这位尖鼻大叔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都不是。”克林关闭了全息影像，灯光重新亮了起来。“愿意到一楼的咖啡厅坐一下吗？”
“再过一个小时档案室就要关门了。”阿诺敲了敲眼镜，上面显示五点整。克林这个家伙从来都是没事不见面，今天的举动确有些奇怪。
“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克林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一同来到悬浮电梯里，降到了一楼大厅。写字楼的大厅宽敞且开放，有各种饭店在内开张，在这儿上班的人或不在这儿上班的人都进进出出。中央有一台大功率全息投影仪，一天十二个小时播放这里入驻公司的简介及其产品。
一处角落里入驻了一家星巴克，这可是两百年的老字号了，现在很少有老牌公司会与时俱进。
两个人选了一处靠窗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对面可以看到一对亲密的小情侣在互换各自的咖啡。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被调离公司本部的事情。”克林盯着对方的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很隐晦的光。
他很少这样同他人谈话。
“董事会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阿诺说，“即使我不想去。”
“你注定要当观察员了。”克林似乎沉默了一下，说：“事实上，我想分享一个初有成效的设想，或许你们在许多年前就听说过，不过你们都没有重视。如今我唯独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愿意在品尝成功的时候落下你，我的朋友。”
“什么？”阿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我一直尝试将不匹配的基因导入染色体内，几年前我发表了一篇《野牛人》，使人像牛一样生而强壮，但那根本不成熟，因为人的骨骼没法支撑这些重量。按照传统的手段，就算安全改造一个小鲤鱼，也要测定上亿个碱基对。”
阿诺看着桌角，点了点头：“就像多指症一样，你可以让一个人类拥有六根手指，但第六根手指却无法控制。”
“但‘野牛人’并非不可行。”
“你想控制第六根手指？我不得不告诉你，在当今许多国家联合起来也没有彻底完成人类基因组计划（人类基因测序）。在不确定其他碱基对的情况下，你没有可能像地球妈妈一样自然地改造生命。”
“我们不需要知道其他序列。”克林博士的情绪有些起伏，他凑近了一些，我发现了一套碱基序列，它可以利用人类已知序列自动检索全部序列，这样省事很多，并且时间一长，生物的细胞间会进行传染，这样一来，整个生命的所有细胞都会被替换。”
“让他们在新陈代谢中完成变异？”
“正是。”
阿诺敲打着陶瓷咖啡杯，“被蜘蛛咬一口就可以飞檐走壁，我记得那时候你说的蠢话了。”
“什么？”
“你最近又重温了一遍二十一世纪的老片?”阿诺摊了摊手，“比如《蜘蛛人》，那部年代久远又假得掉渣的片子，就算电影公司都该销毁该片胶卷了。”
“我一直以来都在重温，难道你没往这方面想过？”
“二十一世纪是科技膨胀的时期，那时人们在生物领域初见曙光，才诞生了一批拥有怪诞思想的科学家。”阿诺解释道，“我认为你第一个设想已经不可行了，可你还提出在成熟有机体上进行基因转移，谁都知道转基因生物是从受精卵开始的。”
“这个沉寂已久的壮举会在二十二世纪重新点燃！”克林说道，他深吐一口气，说出一个名词：“细噬鱼”。“这是我十年来的心血，经过大量白鼠实验后发现有一部分白鼠竟在被细噬鱼携带基因感染后的一段时间内没有死亡。”
阿诺抿着嘴望向窗外。有一些跟他一样穿着白色紧身服的人，这些人都是懒得换衣服，直接回家。不过这种电子工作服可以根据周围的光线自动调节温度，从早穿到黑也很舒服。
“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完成这个破世纪的奇迹，多想想完事之后意味着什么吧。”克林拍了拍阿诺的肩膀，他在眼镜片上完成了支付。
“而这杯咖啡，算是我的邀请函。”克林博士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大步向门口走去。
阿诺皱着眉头，摇晃着手中浓浓的蓝山咖啡像是在发呆，之后，他将剩下的一小口一饮而尽。
【三】
四楼，档案管理部。
阿诺穿过一道空气门，里面有一排排的投影面板。坐在面板前的是只有上身没下身的机器人，正飞快地录入各个成员的实时信息。硕大的奥亦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员工已达万人以上。
“密尔娜？”阿诺惊讶地看见了里面一张电动椅上斜躺着一个人，“你怎么在这儿？你应该让机器人代劳这些整理工作。”
“机器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不然我早被解雇了。”这位年轻女士身着一件复古的布制连衣裙，身材凸显得刚刚好。
“我们是有缘撞见了。”密尔娜女士向他眨了一下眼睛，她早从监控中看到这位高大男士走向档案室。
“倒是你，我记得前天刚帮你调走档案。”她饶有兴趣地说。
“我最近有一个新项目，必须来这儿登记。”
阿诺没在意密尔娜的坐姿，双手照旧插着裤兜。不久前克林博士的话语让他辗转难眠，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把。
阿诺还年轻时，克林就先人一步，提出这个似乎具有前瞻性的想法。他依稀记得曾经生物界炒的沸沸扬扬的“活体海藻”就是关于克林博士项目。阿诺当时只是一个家里给婴儿换尿片的爸爸，公司拿放大镜看标本的职员，明明他俩念书时都是半斤对八两的同龄人，阿诺每每想到这里就哑然失笑。
不过后来竟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听说是研究资金短缺，还有人说目前的设备技术达不到所需实验要求，项目组内部人员又传出时克林博士突然清空了资料数据的云端备份、砸毁了本地硬盘，总之扑朔迷离。但也没多少人理会，即使是克林的理论也只是这个实力至上的社会大潮中的小浪花。
当年阿诺并未涉足前沿生物，当他想借鉴一些基因学的理论开始一些独立探究时，外界的专家已经在驳斥“未来基因”的可靠性，之后的种种阿诺也没多在意。虽然阿诺不想再考虑这些成功率低的陈年老事，但“细噬鱼”让他改变了主意，就算这次“特殊转基因项目”不能十全十美地完成，但所带来的声誉和名望也是里程碑式的。
密尔娜是麻利的女人，她翻出阿诺档案所在文件夹，出现密集的照片，将之放大后，阿诺的大头像显现出来。
“申请加入克林·匡摩博士的‘未来基因计划’”，阿诺的声音被电脑识别。他注意到密尔娜的眉毛挑起，“你怎么啦？”
“它启动的年代十分久远了。”密尔娜转动眼珠选择着眼镜片上的字母键，左边一张投影面板出现了“未来基因计划”六个大字，下面是它的详细介绍。
“启动时间2137年，距今刚好十年。”密尔娜向他点着头，“匡摩先生认为原来有序的碱基对一定程度打乱顺序后可以具有神奇遗传效应。前提是知道多对特定序列的碱基对，也就是中间基因，以更容易实现生物间的组合，甚至创造出当今技术无法创造的物种，如野牛人。”她一口气念完简介。
“或者蜘蛛人。”
“蜘蛛人？”
“我说的是一部电影。”阿诺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但我要提醒你，当时同领域的名流都对他抱否定态度，就连董事会也在资金方面进行打压。”密尔娜飞快地操作电脑，修改完成。突然，阿诺压住了她的手。
在他的头像上方有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眼睛深陷于眼窝的男人。阿诺看着十分面生，公司上下蓄络腮胡的人屈指可数。
“他是水生养殖场的前任观察员。”密尔娜说。
“这个人辞职不干了吗？阿诺皱着眉头，奥亦公司的员工待遇是有名的，事实上，在世界1000强的公司上班要比当公务员好得多。
密尔娜将他的头像放大，冒出了一行粗体黑字：戴维·金
“他不久前由于疾病而死。可怜的家伙，听说他错喝了排污管里的水，或者感染了什么奇怪的病菌。”
阿诺深吸一口气，道：“真不敢相信，凭现在的医疗技术，竟还有人因病菌而死亡。”
一时间，整个厅内只有不知疲惫的机器嗡嗡声。密尔娜关闭了操作系统，光幕消失了。可惜，谁也没注意到，在光幕的最下方显示着戴维简历上的最后一行字：
2141年，申请参与克林·匡摩博士主导的“未来基因计划”
……
密尔娜探出一根手指搭在他肩上，使阿诺的腰一点点地向下弯，直至他们的双目相平行。“今晚。”密尔娜轻吐了一口气。
“今晚什么？”沉闷的性格让阿诺在这方面反应迟缓，再说他天生是一个不擅长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她一直想和你一起去调酒，希望你们能共度时光。”利用反重力技术跟随她左右的精灵机器人开口道。“精灵”小巧、造型可爱，在感情模板上大下工夫，从生产那一天就被设置成智能宠物，大受人们欢迎。
“今晚我要陪女儿过生日，一年才一次。”阿诺抱歉地跟她说，“或许下周有空。”他婉拒密尔娜不是偶尔的事。他坚信自己是对妻子坚贞不移的人，但却同时是个男人。
“这是你答应的。”密尔娜微微一笑，低跟鞋依然掩饰不了她的高挑。道别之后，阿诺直接向本楼层的临时停车点走去，他的私家车早已等候在那儿了。曾有建筑学家提议利用悬浮绿地底部的空间，即上面种各种花草，而反面设为停车位。反面的重力是竖直向上的。但由于周围参照物的颠倒会引起许多人的旋晕，所以这个设想终未推广。
【四】
漆黑的飞车混入车流中，经过威利海湾上方，可以看见一些人坐在岸边钓鱼。在这个森林日益稀少的年代，威利海湾依然清澈，全得益于排污系统的完善和绿色化学的普及。
十分钟后，视野中出现一片小户型别墅。阿诺将车停靠好后，拿起准备好的礼物走进家中，推开门，发现女儿、老婆及他的同事，现在应该称为合作伙伴——克林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你们太准时了。”阿诺掬了掬拳，笑着。
“我们都不赖。”克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四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谢丽格将精美的包装拆开，外层用碳纤维纸包裹着，色域广，更能吸引眼球。最后露出了里面的奶油蛋糕，上表面有一层巧克力酱，一个红透了的樱桃点缀于中央，樱桃旁边斜放着一个用白巧克力做的小牌牌，上面写着：“happy birthday,菲丽斯。”
“这是一次开心的盛会。”谢丽格宣布道，“过了今天，我们的女儿——菲丽斯又大了一岁，是一个八岁少女了。她将在未来一年里，遇见并迈过人生中的各种坎坷，向更远的将来、更高的人格进发！”
“好！”克林首先鼓起掌来，客厅洋溢着喜悦。
菲丽斯缩在后面，有些害羞地笑着，但她很开心。她和她妈妈忙了一个下午，整个客厅都挂满了彩带，窗帘用一捆彩灯条绑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发出彩光，就连大门前都挂了两个蛋糕状的填充玩具，好让邻居都知道，他们家的宝贝女儿又长了一岁。
“现在，开始许愿吧。”大家把菲丽斯围在中间，家务机器人“机油”关掉了灯。
菲丽斯双手合拢，口中默默念叨着，然后“呼”的一声吹灭了蛋糕上的八根激光蜡烛（用激光模拟真实火焰，比传统蜡烛更环保低廉）。“生日快乐！”她喊道，机油打开了灯。
大家开始分蛋糕，最大最多水果的那一块给今天的主角，其余三个人各取了一点。
“我希望明年能够担任学校合唱团的领唱。”菲丽斯将奶油吃得满嘴都是。
“这是你许的愿望？愿望是不可以说出来的。”阿诺告诉她。
“这只是个小愿望，还有一个大愿望呢。”菲丽斯抱住她爸爸，稚气地说。
“可爱的小丫头。”克林夸赞道。
这栋平日安静的别墅大开着音乐，大家笑谈了好久。谢丽格分享了她女儿从上幼儿园到小学的经历，讲她以前一直分不清6和9的区别，最后被孩子们的嘲笑。讲她在小学时哭着闹着要买最贵的裙子参加歌咏赛……天空黑了下来，蛋糕与订的烤翅快吃完了。
“我有个建议，我们再次许个愿吧。”克林说道，“关上灯，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一个关于菲丽斯的愿望，祝她能早日达到目标。”
“好啊。”谢丽格欣然同意了这个不错的提议。机油关闭电源，客厅真正黑了下来，所有人双手合拢于胸前，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起来。
黑暗中，阿诺似乎被一只手臂擦了一下。他旁边是克林博士，克林没有把手放于胸前？算了，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声细微的玻璃碰撞声，但这都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十秒钟后，机油打开了大灯。菲丽斯今天真是兴奋，她清脆地说：“谢谢大家陪我过生日。”说罢，一口干完了她妈妈的红酒。
“小孩不能喝酒。”阿诺严肃地说。
“她高兴就好了。”克林干笑了几声，有点儿不自然。
大人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克林说自己不得不回去了。最后菲丽斯当着他们的面拆了礼物。爸爸送的是一个棕色小布熊，而克林送了一个石英制的DNA模型。
菲丽斯是今夜最亮的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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