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会欠下多多少少的债,有些债能还清,有些债到死你都还不了!
木小巧是一个人的名字!
木小巧,一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要说木小巧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那绝对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苦!她内心的悲苦!
木小巧一直以来给所有朋友们的印象就是苦!
无家可归或许没什么,因为你已无牵挂,但当你明明有家却不能回苦不苦?
天底下红尘中,每个人,男人或女人,都有自己的苦,有些苦别人或许能帮你一把,但有些苦你只能自己扛!
一天午后,木小巧和大家正吃着饭,她手机想了,她走到走廊外接了电话,当她接完电话进来时满脸苍白,由建除了是木小巧的上司外,同时也是木小巧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他语气担忧地看着木小巧:“怎么了?”
木小巧摇摇头:“没事。”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那天那个电话是木小巧家里的母亲打来的,她母亲告诉木小巧她父亲病逝了,叫她汇钱回去办理她父亲的后事!
木小巧跟她母亲说自己马上回去,她母亲却在电话那头叹着气说:“唉!我知道你想回来,可是你知道吗?你来回的路费都够家里几个月的开销了,再说人都不在了,你回来有什么用,你也知道这个家有多困难,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当是还我们的吧,以后你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家,你也知道,你两个弟弟都要上学,那都是需要钱的…”
木小巧本想不顾母亲阻拦一定要回去的,但冷静下来想想又没有行动,因为假如她“不听话”回家了,那等着她的不是欢迎,而是全家的白眼和无尽的谩骂,因为来回路费在她们眼中是“浪费钱”!————用木小巧的母亲那句话说就是:有那钱你不会寄回来啊?你回来干什么?浪费钱!
木小巧不想让父亲出殡那天还漫天咒骂!
就这样,木小巧连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到,那段时间她很消沉,由建说让她休假几天休息一下,她不愿意,后来她跟我说她其实很想休息,但她又不能休息,因为假如休假了她就会少了那两百元奖金,她说她需要钱───无论两百还是二十————这是上班族的悲哀!
她要还债,还那永远都无法还清的债!───我想,在夜深人静时她肯定时常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吧。
木小巧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木小巧的姐姐嫁得早。
木小巧还记得那是一个灰蒙蒙的傍晚,她母亲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瘦小男人回到家中,那个男人就是木小巧后来的姐夫,她母亲说收了别人的礼金,叫她姐姐马上收拾东西跟那个男人走。
木小巧还记得当时她姐姐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收拾着那几件旧衣裳,木小巧就蹲在门边上看着姐姐收拾,尽管她那时已经朦胧懂得姐姐跟那个男人走后可能她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母亲在姐姐旁边小声说着话,她仍然记得一些:你跟他走后要自己照顾自己,妈也不想的,但没办法,这个家实在是没法过了,你不要怪妈狠心,你恨就恨吧,但你这条命是妈给的,你就当还给妈了吧!
出门时,她姐姐右手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或许,对她来说,那就是属于她自己的全部了!
木小巧父亲坐在门槛上低着头抽着烟,她看到姐姐回头将那间小小的屋子扫了一遍,又低头看了一会父亲,然后目光转停留在木小巧的脸上,她看到姐姐的眼中有泪,脸上也有泪,她突然觉得很难受,她喊了一声“姐”,她姐姐还是没说话,一扭头,给她留下一个弱小的背影,姐姐给她的回忆停留在了那一刻!自那以后她再没有姐姐的任何一丝消息;那一年小巧十三岁,她姐姐十六岁!
木小巧从不舍得吃零食,就算是她公司节假日不开饭时她也不舍得到外面吃快餐,她吃方便面,她说那样可以省钱一些…
木小巧每天的时间除了上班就是到那个小小的广场去看电视,那里有免费的电视看,摆在广场的中央,是旁边那家商场做的好事,那台二十九寸的彩电每晚都会有一些人去看。
我问木小巧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电视?
木小巧说除了到那里看电视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做的了!
我明白,她是不愿花钱去娱乐,因为她要留着钱还债!还那永远都还不清的债!但也就是在那以后,我和朋友们只要有时间都会经常去看看她,有时候也尽量叫上她一起去爬爬山、唱唱歌……
一到过年,很多人都会很高兴,因为忙碌了一年终于可以回家和亲人吃一顿团圆饭了,也可以和父母亲面对面地笑着聊天了…但对于木小巧来说,过年过节那是对她的折磨!
有的人无家可归,而有的人,有家也不能归!
木小巧说每当过年时,她都跟她母亲说想回家,她母亲也经常都会在电话的另一头淡淡地说:“回不回来都随便了,回来家里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车费还那么贵,都够家里几个月的开销了。”末了还不忘提醒她一下:“记得每个月寄钱回来,不要以为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就不管家里了,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
无可否认,木小巧母亲那句不断重复的话深深地伤了她的心,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木小巧回家过年,每年年三十她都会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有时我也会在年三十晚和朋友们去找她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听着木小巧和朋友们的笑声,我总会以为以后大家一直都会那么快乐地一起!以为时间会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但,那只是以为而已…
二零零九年十月,木小巧在体检时医生告诉她她患上了严重的贫血和胃病,体质也很虚弱,她经常头晕想吐就是因为严重贫血导致的,医生说最好能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和多锻炼…
二零一零年二月,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和朋友们又像往年一样去看木小巧,但此时的木小巧是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的───她那次在公司门口晕倒后就被由建送到了医院。
住院几天,木小巧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莎莎将一篮水果放在病床边的小桌子上,取出一个苹果来一边削着皮一边和小巧聊着天,聊着聊着木小巧突然说:“我们去吃饭吧?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一起吃饭的,今年也不会例外,我没事了,小叶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小叶看着她,摇着头:“不行,你不能去,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再一起去好吧?”
木小巧笑了一下,说:“放心吧,我没事了,我只想和你们一起去吃顿饭。”
小叶还想再说些什么,路小恒悄悄拉了拉小叶的衣袖,小叶挤出一点笑说:“好吧,你们先收拾,我去办出院手续。”
…
吃饭时木小巧的话出乎意料的多,她说到了她小时候,说到了她姐姐,说到了她父母亲…
吃完饭后,大家又去玩到凌晨两点多才各自散了,我和小叶提出要送木小巧回公司宿舍,木小巧说不用,她没事…
第二天,木小巧打电话给莎莎说要回家了,因为太匆忙,所以就不跟大家告别了,请大家多谅解!
当莎莎把和木小巧通话的内容告诉大家时,小叶还笑着说这样多好啊,木小巧终于能回家了…
过了三天,莎莎打木小巧的手机想问问她回到家里的情况,但木小巧的手机已经关机,于是莎莎拨通了木小巧曾经留下的她家里的座机号码,是木小巧的母亲接的电话,她说着很别扭的普通话,莎莎很费劲才听得懂:木小巧没有回到家里…
坐火车的话木小巧应该早就到家了才是,就算坐汽车也早都到了,莎莎一说,大家都以为是路上耽误了,都没在意。
又过了三天,莎莎再次拨通了木小巧家里的电话,还是木小巧母亲接的电话,这时莎莎从木小巧的母亲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她的一丝紧张,她问莎莎木小巧什么时候说回家的?
莎莎如是回答,莎莎说完后,电话另一头好一会没了声音,要不是隐隐的呼吸声,莎莎还以为没人了呢,最后木小巧母亲再没说一句话,挂了电话…
至今木小巧仍然渺无音讯,死活不明!
据说当初她母亲已报警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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