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又漆黑的长廊里,这支由克罗诺斯带领的队伍有条不紊地向深处进发,通往无法回头的末路。
“好黑啊。不过,只要跟着殿下走就不会害怕了。”戴克突然感概似地说,“王子殿下就像太阳一样,总能给身边人带来希望。”
戴克的话清晰地传进克罗诺斯的耳朵,还有他微微发颤的心里。
像是有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猛然砸坏了沉睡于心扉的记忆之锁,那些被埋葬的过往如渴望呼吸的鱼群一般汹涌地冒出水面,将他曾遗忘的记忆唤醒……
“小太阳,过来,我这里有一篇新的童话。”黑发绿眼的青年坐在高高的花台上如是使唤着他。
“真的?啊!不许叫我小太阳!”十岁的克罗诺斯朝那名青年生气地嘟起了嘴,但对方始终含笑的双眼还是让他乖乖妥协,因为他太想听那位哥哥讲的童话故事了。
“我想到了,一篇关于雪之蝶的故事。传说,在极东的遥远大地上,有一种雪之蝶......最后,孤寂的雪之蝶,不再振翅的雪之蝶在日复一日的寒风与暴雪中化为了一塑冰雕......惩戒雪之蝶永生永世再也无法回归温暖。”
青年和他相互依偎着坐在高高的花台上,他们的身形掩藏在一片茂密的花枝与绿叶中,脚底下则是来来往往,巡逻守备的士兵守卫们,显然,那些守卫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怎么这样?雪之蝶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它只是想要温暖而已。”他有些难过地开口道,为雪之蝶打抱不平。
“不。它有错,它错在明知身不由己却还要挑战命运,不断牵扯到无辜的人,最后只能故步自封,作茧自缚。”青年晃晃头否认道。
“可是、可是......”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全只是无力无用的辩解。
“人必须首先得学会认清自己,认清自己的命运,再去谈什么逆天改命。但可惜,想要逆天改命的人终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青年冷静地说。
“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前方照进一束明亮的光线,克罗诺斯知道从踏进这束光的同时他就不能回头。
“你的仇人可不止王廷一个。戴克,或许,你应该杀了我。”
就在快要踏进那束光时,克罗诺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直直盯向前方,右手摸向了腰间的佩剑,将剑从剑鞘中微微弹起,“因为,杀了卡戎的人——是我。而我——也将杀了你……”
终于,在踏进光明的一瞬间,千发子弹齐齐朝克罗诺斯身边射去,将他身边的所有生命无情夺走,一个不留。
戴克被射穿了脑门,最后的视线里,是克罗诺斯义无反顾,毫不畏惧地向专门避开了他的弹雨中走去,而他那清醒而又冷静的表情仿佛在宣告——他早已洞悉这一切。
但戴克已来不及说任何一句话,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死亡降临得太快,他的生命就此终止。
“不要恨我,戴克。但无论你会如何想,我都会替你报仇雪恨。”
克罗诺斯默默抽出剑,来到银庭的圆形空地上。
围绕着圆形空地的十三层台阶上是大约由千人组成的军队,他们齐齐端着漆黑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头戴金冠的国王乌拉诺斯手握鎏金权杖伫立在最高处的平台威严地俯视脚下一切。
亚伦从国王身边飞下,像是故意嘲笑一般浮在克罗诺斯头上,他挂起了那张写满嘲讽的冷笑,开口便道:“好久不见呐,王子殿下,我很高兴看到您还活着。”
“不过,您可真是慢呐,现在才来,我们的国王陛下可是等您等到不耐烦了。”亚伦失望地说。
“现在,就请您放下武器,好好跟我们走吧。”
克罗诺斯不由得望向高台上的乌拉诺斯,他也沉默着和他自己对视上,那双看他的眼里晦暗无光,像是平静的深潭,没有风吹过刮起涟漪。
仿佛他就该这样冷酷决绝,哪怕面对亲生血肉时都没有一丝丝动摇。
“父亲,真是好久不见。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一年?还是两年?不,其实——只有四个月的时间罢了。”克罗诺斯自嘲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着。
“父亲,这四个月内,您有想念孩儿我吗?我可是没有一天不在想念父王大人哦。”
“喂!王子殿下,现在是我在问你!”感到自己竟被忽视,亚伦提高了分贝不悦地喊道。
“孩儿总算如您所愿,上演了一出推翻暴政的戏。不知您可否满意?”
“但——不管您会怎么想,我恐怕又要让您失望了。”克罗诺斯扯出一抹讥笑反击回去,并伸直剑直指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王。
仅仅是为了生而生,可真是卑鄙的行径啊。你想说的一定是这个吧,卡戎。
“全军,给我拔剑出击!”
在亚伦的怒吼声中,千人组成的军队纷纷拔剑,向最低下一层的克罗诺斯挥剑砍去。
眼前霎时浮现出卡戎最后的表情。
我来到了这里,做到了这里,可是,卡戎,接下来我又该怎样做?
“拉克西思……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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