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文」摩天轮

作者: 张兀一 | 来源:发表于2016-08-02 18:16 被阅读360次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其楼上302房间发现女尸一具,身上有刀伤,且房间内有用水冲刷的痕迹。经警方初步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有相关知情者请拨打110。

    另据记者了解,该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单身女性,年龄30岁,正是死者。

    (1)自首的男人

    “桃子,是我杀的。”

    前来自首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男人。他戴着银丝眼镜,面如死灰,语气却很平静。

    宋警官没想到凶手会来自首,虽然他确信自己很快能破案:案发现场被水冲刷过,却留下一把沾满指纹的水果刀。

    审讯室内,宋警官亲自询问嫌疑人。

    “正处级干部,呵呵,说吧,冯处长,为什么杀人?”

    冯处长深吸了口气。

    “她是我情妇。”

    他又垂下了头。

    “有意思,继续啊!”

    “没有人知道,她是我情妇,”冯处长低着头说,“已经两年了,但最近她突然逼我离婚,要和我结婚,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送她一套房啊,干嘛要杀人?!”

    冯处长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只有一套房子。”

    “呵呵,无耻的官员。”

    冯处长猛地抬头。

    “我不是,我工作从来都兢兢业业,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这样做,只能这样做。”

    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审讯的时间不长,冯处长如实交代了罪行,指纹比对的结果也出来了,与他的指纹完全一致。宋警官又翻阅了一些案件资料,明天周末,他终于不用加班了。下班前,他接到了八岁儿子的电话。

    “爸爸,明天我们可以去坐摩天轮吗?”

    “我们明天就去,小俊!”

    踏进家门前,宋警官的手机又响了。

    “宋警官,桃子的案件,又有人自首了!”

    “什么?!”

    他愣了下,便立刻转身,朝派出所赶去。

    (2)自首的女人

    审讯室内,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双眼红肿,焦躁不安。宋警官也有些烦躁。

    “那女的是我杀的,你们抓错人了!”女人边哭边说。

    宋警官猛地拍了下桌子。

    “杀人犯也要争着当?证据呢??”

    “是我杀的人,他不想我坐牢,他是我老公。”

    宋警官愣了下,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

    按照处长夫人的口供,桃子是她杀的,夫人发现丈夫婚外情,跟踪丈夫到了馨家园小区,捉奸在床,一怒之下,拔刀捅死了桃子。之后,丈夫又为了保护妻子,洗去她的指纹,伪造了证据。

    但宋警官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他不相信一个五十多岁的家庭主妇有勇气杀人,不相信一个背叛妻子的丈夫又会立刻牺牲自己保护妻子。

    宋警官掏出手机:

    “小俊,爸爸明天要加班,下周再去坐摩天轮吧!”

    儿子没说话,挂断了电话。宋警官决定再到案发现场。

    (3)摩天轮

    长江路馨家园小区和这座城市所有老式小区一样,毫不起眼。

    宋警官推开了302房间的门。地面仍然存留着被水冲刷过的血迹,显然,凶手尝试过毁灭证据,可为何又留下一把沾满指纹的水果刀?为何又很快自首?

    宋警官确信水果刀是故意留给警察的,而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他开始在房间内寻找蛛丝马迹,房间很乱,和所有出租屋一样,宋警官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掀开床垫,突然发现床板右侧的缝隙里有一张白纸,抽出白纸,里面包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桃子与一位年轻的男性依偎在一起,这名男性的相貌宋警官觉得有些熟悉。

    “把照片给我!”

    听到声音,宋警官立刻拔枪,一团人影却扑了过去,他摔倒在地,手上的照片被抢走。

    “站住?”宋警官举枪大喊。

    那团人影冲到了屋外。

    周六上午,街道上人群不多,抢照片的人跑在前面,宋警官紧追不舍。

    抢照片的人似乎早已确定了目的地,他毫不犹豫地拐了三次,跑进了这座城市唯一的游乐园。巨大的摩天轮就立在游乐园中心,他朝摩天轮方向跑去。

    宋警官马上就要追上他了,他却不慌不忙地买了一张票,登上了摩天轮的圆形舱。

    就在圆形舱离地的刹那,宋警官一把抓住舱门,扑了进去。

    “照片呢!?”

    还未站稳,他便举枪对准抢照片的人。

    “我吃了!”

    宋警官认出来了,他就是照片上的年轻男性,就是在翻阅案件资料照片时见过的人。

    “你是凶手!”

    “你没有证据了!”他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杀人!?”宋警官举着枪,一动不动。

    圆形舱越升越高,他扭头看着窗外。

    “我从小就想坐摩天轮,可我爸总是没时间陪我。长大了,我要桃子陪我去坐摩天轮,她又嫌我幼稚。”

    “你是很幼稚,你不仅杀人,还害了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保护你,都自首了,现在就关在看守所里等着宣判!!”

    他转过头看着枪口,睁大了双眼。

    “不,不,你抓错人了,他们不是凶手,不是凶手!!”

    (4)凶手

    那天夜里,他因为被嘲笑幼稚,杀死了桃子。他用水冲洗着血迹,血却越流越多,他也越来越害怕。

    他逃回家,告诉了父母,像个闯祸的孩子。母亲痛哭流涕,一边安慰儿子,一边不断哀求丈夫找关系帮儿子逃脱惩罚。

    冯处长一根接一根不断吸着烟,直到最后一根吸完,才终于站起,他平静地说:“你们别管了,交给我了!”

    夫人没有想到,丈夫是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拯救儿子。

    (5)儿子

    摩天轮马上要到最高点了。

    “除非你认罪,否则你的父亲就会被判死刑,你的母亲也会坐牢!”

    枪口依然指着处长的儿子。

    “我会被判死刑吗?”他的呼吸在颤抖。

    “有可能。”

    摩天轮终于升到了最高点。一缕阳光穿破云团,射进圆形舱,照在处长儿子的脸上。

    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缓缓转头看着舱外的风景。

    “我没有犯罪,我只是想坐摩天轮!”

    他突然打开舱门,纵身一跃。

    “不要——”宋警官大喊一声,瘫倒在舱位上。

    摩天轮缓缓从最高点降落。宋警官摇摇晃晃走出舱门。

    摩天轮前的空地被人团团围住,宋警官挤开了人群。

    小俊背着书包,就站在尸体前。

    看到父亲,他抬起了头,那双稚嫩的双眼,流露出惊恐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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