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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小个子听房间里迟迟没有动静,就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向里面窥望,他看见黑脸汉子正在撕扯包袱里面红色的内衬,口袋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金银器皿、出土的宝物或者字画珍玩,却露出一个白花花的女人身体,众人用疑惑和期待的目光看着红色的内衬被黑脸汉子扯开。
那女人浑身不着丝缕,她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悠然地从包袱皮里走出来。她环顾了一下周围几个目瞪口呆的男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她又把目光看向了离她最近的黑脸汉子,并向他靠过来。黑脸汉子被女人意态迷离勾魂摄魄的目光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女人把白皙的胸脯贴着黑脸汉子的胸膛,又伸展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嗅闻他那黑而长的脸和脖子,仿佛这个粗糙汉子是自带异香的西域仙子一样。
黑脸汉子像是着了魔般的一动不动,岂止是他,周围的几个人也都满脸困惑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包括门外窥看的小个子。忽然,几个人听见“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众人听出那声音是从这女人喉咙里发出来的,他们同时看见女人的脖子一滑一滑地动。人们感觉这女人一定渴极了,此时正把着一桶水,畅快淋漓地痛饮。但众人却没看见那桶水在哪里。
好一会儿,那女人转过脸,众人这才看见,她的嘴巴和两腮上已是鲜红一片,黑脸汉子的脖子上有一处伤口,里面还在渗血,在女人的胸乳上滴滴答答流淌下来。黑脸汉子的头垂了下来,他的脸此时已不再是黑脸,而是像经过了一番梳洗打扮,又搽了粉一样,看上去比原来精致了很多。接着,这高大的男人像面口袋一样瘫倒在地板上。那女人不紧不慢地用被褥擦干了脸上和身上的血,笑盈盈地回转身看着众人。
“抄家伙!”大胡子发一声喊,众人慌忙寻找各自的家什。突然一股冷风吹开虚掩的房门兜进了房间里,门外窥看的小个子一个嘴啃泥摔倒在门里,房间里的两根蜡烛同时被吹灭了。小个子连忙爬起来,重新退到门外。
“*你妈!”大胡子挥拳抡倒了一个手下,因为那个老几在黑暗中用铁棍乱扫,一下子扫到了大胡子小腿上。
“哎呦!”大胡子负痛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腿,可忽然之间,他停止了哼哼,因为他感到有一只颤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背。他伸手去扯那只手,却没有能把它从手背上扯下来。大胡子顺着那只手去摸它的手腕,他想用掐手腕的方式逼迫那只手松开。可是他摸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手没有手腕,原来那是一只齐根被切断的手。大胡子摸到的只是断掉的手腕骨头和模糊的血肉。
大胡子“啊”了一声,蹲在地上举着三只手,感觉什么也做不了了。但大胡子毕竟是大胡子,自打被大清朝廷的兵丁和红毛绿眼的洋人兵合起伙来剿杀以后,他就带领手下弟兄隐姓埋名,干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每天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营生,什么样的船没使过?多大的浪没经过?他心中默念“遇事莫慌”,从怀里掏出火镰,擦了几下点亮了蜡烛。
大胡子举目看去,自己的三个手下都横尸在地面上,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处伤口;而拿铁棍乱扫的那位右手没有了,大胡子当然知道那只手在哪里。令大胡子感到不安的是,那个似人似鬼的女人却不见了。
大胡子想站起来逃跑,头顶上却传来吃吃的笑声。大胡子一抬头,正看见那女人坐在上铺床上对他笑。大胡子内心一颤,这笑容完全是玩捉迷藏躲得相当成功,在找寻的大哥哥张皇失落之时,只好自己跳出来的邻家小妹妹的得意模样。说实话,大胡子要是在早前见到这天真无暇的笑容,真的有可能放下屠刀立地向善了,可现在呢?罪业深重,报应就在眼前。
那女人伸过来纤长柔软却又冰凉彻骨的双手,抚弄着大胡子的头发和面颊,接下来是捋那副大胡子,那胡子一直以来是多么令人望而生畏。女人开始从上铺爬下来,大胡子突然惊觉似地转身逃跑,却怎么也拉不开锁死的房门。原来小个子在蜡烛重新点上时看到屋内的惨景,早就 反锁了房门,一溜烟跑了。大胡子只好转回身,从地上死去的人手里抢了一把长刀拿在手里。那女人忽然现出迷茫的神色,好像在说,我只是和你闹着玩,你咋就当真了呢。但她脚下并没有停步,径直向大胡子走过来。大胡子看准了她的胸膛,双手握着长刀狠狠地搠过去。刀尖从女人的前胸扎进去,从后背露出来。
女人迷惑地看着刀刃攮进自己的身体,又被拔出来,再次的攮进去。在大胡子的经验,长刀扎进人的身体里再拔出来的时候,早就鲜血迸流了。但令他惊讶的是,他的长刀几次扎进这女人的身体里,却没有看见一滴血流出来;他见到的只是那女人的刀伤部位的皮肤开始改变了颜色,由原来白皙的颜色变成了黑褐色;随着皮肤颜色的改变,皮肉也开始收缩;并且,这变化由刀伤的部位开始扩展,只一会儿她的全身都变成了像一个木乃伊的形状。
此时,那变化已经扩展到了女人的下巴。大胡子看到,她的双目射出两道怨毒的寒光,但只在转瞬之间,她的美丽的面庞已然变得凶神恶煞那般可怖了。大胡子的长刀已经扎不进女人的身体,只好颓然地扔掉长刀,任由那女人伸出干枯的手爪掐住了他的脖子......
大杂院街对面的巡防营里一个巡警正在椅子上睡觉,虚掩的大门忽地被撞开,小个子跟头踉跄地摔进了屋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大声喊道:“警官老爷,出,出大事了!”
那个睡觉的巡警张开朦胧的睡眼向小个子看了一眼,用衣袖擦了一把糊在脸上的口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小个子一看,着急了,他向前疾走两步,抓住那巡警的肩膀摇晃起来。见那巡警仍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就只好对着它的耳朵大声喊:“别睡啦!出人命啦!”
巡警这才睁开眼睛,诧异地对小个子端详了半晌问:“喊啥呢?”
“好再来客栈出人命了,好几个人!”小个子指着大杂院的方向说。这巡警一听,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把绑腿紧了紧,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只听他在试图叫醒另一个搭档:“菜薹子,快起来,有案子了!”
他喊了几遍,也不见那个叫“菜薹子”的人走出来。小个子正在着急,却看见刚才的巡警正把那个“菜薹子”在地上从房间里拖出来,他一只手拽着“菜薹子”的裤腰带,另一只手薅着“菜薹子”的褂领子,连拖带拽把这个大块头的家伙弄到了小个子的脚前说:“你刚才是怎么把我叫醒的,你就照样再把他叫醒。”
小个子于是用手揪住“菜薹子”肥大的耳朵,又用另一只手拢成喇叭形状对着那耳朵喊道:“别睡啦!出人命啦——”
巡警刚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看见“菜薹子”崩登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捽住小个子的胳膊向后一拧,嘴里咋呼道:“你个小瘪三,看你还往哪跑!”
小个子负痛不过,嘴里一个劲地哀告:“轻点轻点!快要折了!”那巡警跨前一步,一巴掌打在“菜薹子”的肩膀上,说:“又特么打癔症呐吧!这位是来报案的,你当成啥了?”
“我刚才正做梦抓贼,听到有人在喊什么,就把他当贼了。”“菜薹子”一面说,一面不停地摇晃脑袋,看样子是被小个子对着耳朵吼的那几嗓子震得不轻。
巡警和“菜薹子”一面穿戴整齐,一面让小个子把好再来客栈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小个子便掐头去尾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他当然没有说自己与那几个受害者是一伙的,也没有说他们一伙谋财害命的事情。两位巡警听完了小个子的叙述,感到事关重大就打电话给巡长做了简略的汇报。
不一会儿,巡防营队长京步深带领二十多名骑警在小个子和两位巡警的引导下,进入大杂院,来到好再来客栈门外。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了。京步深队长安排两名警察把守住大门,自己带领一众警察走进了好再来客栈。客栈院子里一片静默,警察们感觉好像进到了无人区。但他们很快发现,客栈的柜台里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各种物件散落满地,显然有人在此厮打过,可是人到哪里去了呢?
小个子向队长指出了案发房间的位置,京步深队长正要带领警察前往勘察现场,突然,三楼的开放式的走廊传来惊叫和奔跑的声音。紧接着,有一个人翻过了走廊的护栏,纵身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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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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