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才真正像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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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朋友闲聊,得知他每个假期都要去打工的时候,我条件反射的叹了一声气。
我问他,一年也只有寒暑假两次回家,为什么不多陪陪家人呢?
他像以往那样,咧着嘴笑了笑说,因为他们也在打工啊,就算我回家他们也不在家,而且连吃的都没有,他们只有过年才回家一次,我也没办法陪他们。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就想安慰安慰他。然后我半开玩笑跟他说,那你也是留守儿童一个啊。
他也笑着回答我,对啊,我从小都是留守儿童。然后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说着,他指着学校旁边正在建的大楼,问我,你知道我爸妈是干什么的吗,呶,就是打工盖楼的,很辛苦。
我想,我大概知道建筑工人是有多么不容易。毕竟,我也是建筑工人的孩子。
起早贪黑的站在只有简陋安全措施保护的高空中作业,即使夏天被晒的脱皮,冬天被冻的手上全是冻疮,也要为了家去忍受。
到最后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建的楼,自己却住不起。
这大概是整个社会的中层家庭都经历的现实吧。社会分层太明显,本来就是这个年代的标志。
这也是造成越来越多年轻人外出务工,越来越多留守儿童独自成长的重要原因吧。毕竟,还有一整个家在他们的肩上。放下了家,没法养它,拿起了它,就没法陪它,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一个偌大的矛盾体。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才能真的好好陪陪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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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后门有一个很大的建筑工程,是给学校的老师们盖新的宿舍楼。那时候,给他们盖房子的其中就有我妈。
我天生就是操心命,爸妈工作,我会担心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着凉,会不会太累,会不会受伤各种,我永远都不会过那种把一颗红心放在肚子里的生活。
那时候我会经常偷偷给我妈打电话,问她有没有饿,我下课买点零食给她送去。
后来有一天,学校发奖学金,原来一直以为那次要跟奖学金无缘的我,吃惊的发现奖学金的名单里还有我。
那天,年级主任去教室亲自给得奖学金的同学颁奖的时候,坐在下面的我差点哭了。不是因为得钱了激动,而是真的觉得我终于能给我妈长脸了。
一沓奖学金是装在一个原木色的信封里的。
下课的时候,我用我的水杯去教室里讲台前的饮水机里打了满满一杯热水,把装着钱的信封紧紧的揣在校服口袋里,冒着下节课要迟到的风险,步行了二十分钟走到学校后门的建筑工地。
我记得那天,我跟守门的大叔哭着说了好久,他才同意我进去工地找我妈。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那天跟大叔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会哭。或许是因为心疼我妈,也许是因为怕大叔不让我见我妈,谁知道呢。
我进去工地里面的时候,一开始是找不到我妈的,范围太大了。
我问了好多叔叔阿姨,甚至找了他们工地的工头,才远远的看见那个只有一米五的身高,推着一推车水泥吃力的上坡的我妈。
我把水杯塞进口袋,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我妈跟前,帮她推车子上坡。
我妈吃惊的看着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上课,我都听见上课铃了。
我骗我妈说没事,自习,我过来看看你。
后来我索性放弃了那天中午剩下的两节课留在工地帮我妈干活,想着,我帮她干一点,她就能少干点。
中午下工开始吃饭的时候,我妈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碗递给我,叫我先吃,她不饿。
我脾气很犟,说吃了很多东西,不饿,然后硬是把碗塞给她叫她吃饭,我跟她一样蹲坐在她旁边的土堆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打转。
我妈和其他工友吃饭,我掏出紧紧揣在口袋里的奖学金,自豪的跟我妈说,妈,给,这是我刚发的奖学金。
然后听着工友羡慕着我妈,你孩子真不错,又懂事学习成绩又好。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我自己笑了没,我知道我妈笑了,然后开玩笑的说,哎呀她也就那样,但是确实很懂事。
后来我把我打的热水拿给我妈,让她喝水,我妈两大口就把那一大杯水干了。
现在很庆幸当初我拿的是保温杯。
后来我走的时候,走到工地大门口探头往里面看,瞧见我妈和几个同龄阿姨把外套垫在水泥板上就那样躺着午睡。
我头也不回的的往前走了,不顾旁人怪异的眼神,哭的像个傻逼。
那天中午我什么都没吃,心里难受的要命,趴在桌子上哭了差不多俩小时。
我担心,担心妈妈会不会太累,关节炎再犯的话疼怎么办。
我心疼,心疼妈妈在深秋的凉嗖嗖风里会不会感冒。
我无奈,无奈自己为什么还在读书,而没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啊,即使是负重前行。
那时候,我能做的,就是陪伴,我能做的,只有陪伴。陪在他们身边,我们才能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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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会在假期去打工。不是我懒不想去,而是我不想在每年仅有的两个假期还没办法陪我的家人。我知道钱很重要,但是永远没法跟家人相提并论。
好像会有人说,你这不过只是给自己的假期在家悠闲度日找借口罢了。借口也好,真心也罢,能在一起就好。
我只是把在学校的空余时间用来打工,没日没夜的写文章,只希望能早点有能力去得到我想拥有的,去得到我想给家人的。
香港电台知名主持人梁继璋在给儿子的一封信里说:
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这辈子我和你会相处多久,你一定要珍惜共聚的时光,下辈子,无论我们爱与不爱,都不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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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总是会发父母不可见的朋友圈,为什么越来越喜欢跟朋友相聚而不是跟家人亲热?
是因为觉得跟他们有代沟,还是你觉得你的圈子很前卫潮流,怕他们不懂,还是担心他们会因为你的一点点情绪变化就直接打电话过来的关心,还是只是单纯的觉得你觉得他们丢人了?
原因不得而知。
我们总说大人们不懂我们,说他们思想太落后,可是最自私的永远都只是我们自己,最没心没肺的也永远都是我们。
父母的爱很简单,很质朴,很平凡,但也很伟大。
永远都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不需要他们,我们犯错的时候,他们总会找无数理由来为我们的无知买单,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孩子,也会犯错。
而我们呢?越长大,好像越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包括我们的父母。
长大的标志,不是你更会穿衣打扮交朋友,而且你学会了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去付出无限的爱。
人生祸福无常,谁也不知道我们可以活多久,该爱的时候,就像个大人一样去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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